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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容說,但是,這些射在使者車隊的箭矢都非常準確有力,可見,這個殺人兇手出身低微,但是箭術非凡,心性也很堅定。
從那位處月小王的口中可以得知,這些兇手是在石/國使者搶掠自己親人的情況下,憤而起之的行為。而這裡已經進入了河西邊境,石/國使者再貪圖女色,也不會在自己要謀求政治好處的國度境內出手,估計是在西域,就已經將那姑娘搶了過來。而這批殺人兇手,則隱忍到對方進入唐國邊境,戒備放鬆之後才一擊得手。
翟容說:這份堅韌殘酷,實在很少見。
秦嫣說:“西域有很多部落都是依附著別的大部落而生存的,其中不乏一些好手。大約那使者就是惹上了這樣的小部族。”
大概判斷出了石/國使者的死因,秦嫣心中的陰霾也漸漸散去。殺人,這件事情,對於她來說,當然是有一定的負疚感的。這些年,從赫連越到南雲山幽九州,秦嫣手上沾的人命也不少。只是,長清哥哥總是護著她,在他能力範圍內,儘量為她選擇一些本身就多少有汙點的物件。
在西域這片土地上,位尊者視普通人為螻蟻、為賤民,肆意踐踏的多;心存善意,不隨意欺凌弱小的少,長清哥哥總是還能將事情安排得令他自己滿意。這讓秦嫣內心的負疚感,多少能夠得到一些解脫。
這一切都是星芒聖教造成的,可是她能真正擺脫莫血的控制嗎?星芒聖教駕馭自己手下的教徒,一來靠的是信仰的洗滌,二來,靠的是“牧刀人”與刀奴之間絕對的力量對比。使得他們根本不敢反抗。秦嫣跟著長清,談不上對星芒大神有著什麼虔誠的信仰,但是,對於“牧刀人”的功力,則有著切身的體會。
扎合谷的“牧刀人”,雖則在西域武道似乎默默無聞,但是秦嫣如今隨著眼力的增強,也大致能看出來,莫血的武功至少與俐偲毗是在伯仲之間的。一個俐偲毗,需要翟容將其引導到衝雲子道長合適的角度,同時,需要衝雲子道長以燃燒剩餘生命力為代價,爆發出超出平時力量的殺招,才能夠在城頭一擊重傷。
秦嫣不覺得,自己可以輕易擺脫莫血的為難。只不過如今石/國使者已經意外身亡,她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她特別想享受一下人間歡愉。然後,看著差不多就回扎合谷去。畢竟長清哥哥一個人被拋在那裡,還是挺不放心的。
一路想著這些事情,腳下的路程就顯得快了起來。三危山的淺黃色山崖,在黃雲下一點點顯露了出來。春日更濃了一些,白楊樹的綠葉招搖,在山崖邊沙沙歌唱。
騎馬過了一個山口,遠遠看到,翟府派出的馬車已經在天門的木牌坊下等著他們了。成叔親自帶著幾個奴子,兩架馬車,十幾匹西域大馬,站在楊樹下,看著自己小主人向這邊過來。
“二郎主!”成叔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順便目光掃過秦嫣,看到她穿著一身有些破損的夜行衣,疑惑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下人的自覺,繼續微笑垂手等著自己主人的吩咐。
翟容讓衣著不整的秦嫣先進入馬車,問成叔:“我要的東西呢?”
“二郎主隨我上馬車來看。”成叔帶著翟容也走入馬車。
馬車裡有兩個髹漆雕雲、四角銅釘的大箱子,秦嫣就靠在其中一個箱子上。
成叔示意她讓開一些,先為翟容開啟第一個雕雲箱子。秦嫣一看,裡面是各色絲緞、小巧香具、還有包在錦盒裡的精緻小面果。那些小面果一盒又一盒地壘在大箱子裡,塞得滿滿的。
翟容訝道:“我不是讓兄長準備點衣衫嗎?為何會有這樣的東西。”他低頭翻了翻,“而且還那麼多?”
秦嫣一看,已經知道是什麼了。翟容不熟悉樂班、妓寮中的行情,她可是再熟悉不過的,臉上紅白不定著。
翟容開啟了一盒面果,裡面或粉紅或水綠,有的是圓形軟米粉包紅豆餡、有的是放了酸棗汁子的薄荷餡,顏色、形狀都很誘人。
他挑了一個遞給秦嫣:“吃吧,這兩日吃的不是圖桑軍糧,就是唐兵軍糧,這個一定好吃。”自己也揀了兩個吃了起來,“我哥做事真周到,只是也太多了罷?”
秦嫣心道:果然,很“周到”啊。
成叔知道小主人有些餓,也不阻止,微笑著看他跟姑娘分吃點心。又示意一名僕婦進上兩碗蓮子湯水:“二郎主慢慢用,別嗆著。”這些面果子其實並不是給他們吃的,而是敦煌的恩客帶著娘子出去幾日之後,通常主家都要預備下這樣的“紅禮”,以示雙方“好事已成”,“綣繾多日”“喜不自勝”,讓那受恩娘子帶回去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