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動,有些已經跑折了腿,半路上跌倒下來,絆得後面的馬隊也不斷有人摔跌下去。聶司河連忙回頭整頓軍隊。
巨尊尼沒有追過來。
也許,在大自然最猛烈的力量面前,連巨尊尼也敗下陣來。
聶司河與楊召看不見郭騎尉,郭騎尉已經在方才的混亂中喪生了。他們作為這支軍隊裡軍階最高的軍官,臨時擔負起了指揮的責任。在這裡等了足足兩盞茶的功夫,才見又一群唐國騎兵退了回來。聶司河命令幾位士尉前去清點人數。三千人馬,如今只不過剩下了一半人。據最後幾個人說,圖桑軍卒也有不少人,被埋在了土城崩塌的山石之下。
聶司河不敢久留此處,命令眾人儘快撤離回河西。
一路上,領隊的少年們滿身塵土,都一言不發。眾人均被方才那可怕的巨尊尼所震撼到,雖則因為夕照大城的突然崩潰,他們從巨尊尼的手下虎口逃生,但每個人的臉上沒有露出死而復生的喜悅,每個人都不聲不響地拉開隊伍,向著河西進發。
秦嫣坐在翟容面前,剛才巨尊尼的事情,她也都看到了。這麼恐怖的力量,令她感覺到了不安。她轉頭看翟容,翟容目光呆滯地看向前方。
目光呆滯的不僅是翟容,所有唐國年輕人,此刻都異常沉默。
儘管“萬馬王”的傳說,在這些唐國俠少中間,早就被武林前輩們複述過無數次了,可是,真正面對這個級別的“巨尊尼”之時,他們內心湧起的恐懼和無力感,竟然是如此深重。
從方才對方一腳踩塌五分之一的夕照城牆,到他吸取天地沙土為烏雲,又化作萬千流矢射殺軍隊,再到他雙掌揮舞,拋擲吸殺人命……
無論是哪一步,都顯示出了絕對的力量。這種力量不是用任何人力可以對抗的。這一幕,給這些唐國年輕人心目中,深深劃下了沉重的烙印。
一千多人拉轉馬頭,向著東南方向繼續前進。遠處的夕照城,如今不知是何結局。柯白岑有點酸澀地想起,他們曾經說好要等暗道脫困之後,將兄弟們和兩位前輩的屍首收斂起來,帶回中原厚葬。如今,城毀山破,兄弟們和尊長們,只能永眠在鄯善了。
——“唐人,不得入西域一步!”
十二年前,萬馬王獨闖江南,對中原武林發出如斯警告。今日,另一名巨尊尼再次向他們囂叫。
——“唐人,不得入西域一步!”
他們感到憤怒,更感到深深的恥辱。究竟是什麼,給了這些巨尊尼超越凡俗的力量?讓他們可以任意主宰人間?
正在此時,他們聽到一個女孩子清脆的聲音,秦嫣在問翟容:“郎君,為何巨尊尼要說不讓你們唐人進入西域?他是在害怕著什麼嗎?”秦嫣與這些俠少不同,她從小活在膽顫心驚之中,恐懼和害怕是她生活中最常見的朋友,她熟悉它們的醜惡嘴臉。如果她看到什麼令她擔憂的事情,她就會說:“你不許過來!”其實自己也知道色厲內荏而已。
唐國年輕人們,按照自己的思維方式,覺得巨尊尼是帶著一股不可一世的驕傲,主宰著誰進誰退。
而在秦嫣的心目中,巨尊尼這是害怕唐人吧?
這個獨特的思路,令這些年輕驕子們都微微一愣。
翟容摸摸她的後背,靜默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若若說得對,他在害怕。”
陳鎣也笑了:“就是,他一定怕了。”他們是唐國最富有朝氣的一群人,不知絕境為何物,渾身都寫滿了勇氣。此刻被小姑娘的想法,打破了方才的凝重,氣氛很快活躍了起來。
他們甚至,開始以自己天馬行空的方式,調侃起這件事情來。聶司河說:“那怪人大約害怕唐人的進入,會給西域帶來一些他不想看到的改變。”聶大哥在戰場上資歷最長,他很清楚,當某個戰場上,對手越是強硬不讓對方奪下的陣地,往往越是對戰局的成敗有著某種關鍵的作用。
關客鷺說:“是什麼樣的改變呢?難道這種改變會令那幾個巨尊尼,受到很大的威脅?”
柯白岑道:“巨尊尼的出現只是最近幾十年的事情。以前從來沒有人類可以達到他們這樣的武功境界。我相信,他們一定是伴隨著什麼非常特殊的機緣。我們如果找到這個機緣,斬斷他們力量的來源,說不定就能擊敗他們。”
崔瀾生、楊召,甚至最年輕的崔瑾之,都紛紛議論了起來。
年輕人們發揮著自己的想象力,當他們如初生牛犢一般,不再對巨尊尼那近神之力心有懼意時,他們的思路可以騁天馳地。也許,在他們的交談中,真的有某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