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聶大哥費勁巴拉的。看到我們在下面,為何不早些下來,讓我們好找!”
聶司河細緻,問秦嫣:“花蕊,方才我們在下面,你為何不出來?”他的眼神裡露出疑惑的神色,“你難道連我們都不信任?”
楊召被他們提醒,氣哼哼道:“我們費力來救你,你卻躲著。”
秦嫣被他們劈頭蓋臉一頓指責,膽怯地辯解道:“連……連柯家郎君……都能將我哄到此處來,你們……萬一……也是要捉我的呢?”
楊召露出鄙棄她的眼神:這小丫頭,簡直太多疑了。
翟容沒想到她如此警覺。當時柯白岑去別府請他們入安業寺,他就有些生疑,所以做了些安排,但並沒有跟若若明說。而她似乎很快就看出了什麼。懷疑柯白岑也就罷了,居然連白鶻衛一起繞進去,他不知道該覺得她多疑呢,還是該誇她聰明。
秦嫣則拽著翟容的胳膊,躲避著其他白鶻衛對她不滿的眼神:她當然多疑,她當然不會將自己隨意交到旁人的手中。天下之人她誰都不信,原先只信長清哥哥一人,在此處,她只信翟容。
身為扎合谷千錘百煉的刀奴,對於危險有著強悍的直覺。要在無數絕境中,都能夠找到迴轉的餘地;要在重重暗布的殺機中,都能夠及時嗅出一絲異樣,她不是一般的多疑。
至於平日裡,她被翟容抓肩膀,被他按在牆上,被他扇頭皮……
——那只是因為她喜歡他,讓著他而已。
秦嫣問翟容:“你不是去見前輩師尊嗎?為何他們忽然要捉我?”
翟容臉色微黯,想到“摩尼奴”這三個字,他摸了摸秦嫣的臉。
他決定讓她知道真相:“他們如今將你認作摩尼奴,要捉你去受刑審問,你千萬不能落入他們的手中。”
秦嫣被震了一下:“我怎麼會是摩尼奴?”
翟容道:“我知道你不是。”他轉看聶司河和楊召:“兩位大哥,如今前輩們對若若有些誤會,你們能否幫我們脫困?”
聶司河道:“是何等誤會,你先說給我們聽一聽。”
翟容簡單描述了一下。
聶司河他們屬於軍中之人,行事有官府之風,與江湖豪客並非一個路數。
這十幾年來,江湖人被那些西域巨尊尼折騰得人才凋敝,但是大唐軍方在這件事情裡並沒有什麼損失。作為唐國軍人,他們看待花蕊小娘子這件事情,要比江湖子弟們顯得豁達和通融。
他們受當今聖人李姓皇帝的觀念影響,聖上曾經說過,“自古皆貴中華,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治國不以宗教和民族為界限,鼓勵萬國交流,不歧視打壓不同的民族和信眾。因此,聶司河他們也認為,花蕊小娘子在唐國國境內並沒有犯下什麼罪事,哪怕她是星芒教徒,只要沒有造下殺孽,依然有在唐國自由生存的權力。
至於她是否摩尼奴,顯然這個只是這些中原武者的一個猜測,可信度並不高。至於什麼她是巨尊尼的幫兇?看著眼前這個弱小的女孩子,他們直接當做笑話來看。楊召還很鄙棄道:“這些江湖人真是不夠大氣,一個小姑娘還要下如此重手。”他用力拍向秦嫣細薄的肩膀,“你媳婦,交給哥哥了,包她滿意。”
“怎麼說話的!”翟容一巴掌將他的熊掌打飛。
此刻,聶司河將手中的直刀丟了一把給翟容:“宜郎,今日我們兄弟護你們出去。等回了長安,請我們喝酒。”還是聶大哥說話比較正經。
“那是當然。”翟容接過使用慣了的粗重直刀,看了一眼柯白岑的劍,眉頭折了一下,厭棄地丟在地上。將鋼刀在手中旋了一個刀花。
他們沒有逃,也沒機會逃,只看見兩道灰影兔起鶻落,飛快向他們靠攏。是崔氏兄弟。他們已經壓不住那幾名江湖高手了,回到這裡與他們匯合,共同尋找機會幫助翟容帶著小娘子,逃出這座安業寺。
四周腳步聲不斷,安業寺主持明世僧在這裡安排的幫手,都出現了。他們雖然武功不算高,但是勝在人多。一眼望去,這些江湖弟子足足有百人之眾。
這一百來個江湖弟子形成一個人牆,將白鶻衛們團團圍在中央,等著自己的師門前輩出現。
不過彈指功夫,濮初、趙海極、林朗、明世僧四個施展輕功,踏花飛香地緊隨著崔氏兄弟的身影,穿過自己門中弟子組成的“圍牆”,出現在戰圈之中。
濮初先生一看眼前的情形,層層交迭的灰褐色木格子僧房門外,五個年輕軍人手持唐國直刀,面向著他們。那小娘子就被護在他們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