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
在經歷的上個月的亂兵鬧餉之後,大市坊的行情雖然有過幾天的低迷,但很快又開始繁榮起來。
今天,在大市坊對面的一家酒樓下,一群人正圍著一張告示議論紛紛,一名頭戴方巾,身穿青袍的讀書人正一字一句的念著榜上的告示。
“如今流民湧入我渾源州,為安置流民使百姓安居樂業,山西指揮同知嶽大人特招募一批讀書識字之人充為吏員或是胥員。待遇從優,現將其待遇公佈如下:掾史、令史、書吏、司吏每月發俸米五石,銀六兩,典吏、提控 都吏、人吏、胥吏、通吏每月發俸米四石,銀五兩。胥員則是每月發俸米三石銀四兩……”
在酒樓上,五六名面帶風塵之色的書生正坐在臨床的位子上,看著下面圍著告示的人群神情很是複雜。
其中一名國字臉。膚色有些黝黑的書生對他面前一個同伴面帶憂色問道:“三石兄,你真的要決定要留在渾源州當一個低階小吏嗎?”
“這有什麼不好嗎?”另一名個子臉型稍圓,看起來很是溫和的書生舉起酒杯,“滋”的一聲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隨即又提起酒壺給自己倒滿了一杯後才笑著說道:“你聽聽,只要當選成了吏員,每個月至少有俸米四石俸祿五兩。這樣的待遇已經比一個正七品縣太爺的俸祿還要高了,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而且對方要求也低啊,只要會讀書識字,會簡單的一些格物學即可報名。怎麼說我至少也有秀才功名吧,當一個小吏我想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可你的前程就要毀了呀!”國字臉的書生急了。一把搶過了對方的酒杯氣道:“三石兄,你是我們當中文采最好的,現在的你應該把心思用到學問上,等候明年的鄉試,只要你有了舉人的功名你還就有了進京參加會試,一旦能金榜題名你可就是一名堂堂的進士老爺了,你何必為了這點蠅頭小利毀了自己的前程呢?”
“鄉試……會試?呵呵……”圓臉書生一把奪回了對方手中的酒杯苦笑了起來:“有道兄,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六年了,我已經考了兩次。可每次我都名落孫山,我實在是等不起了,我家老孃常年臥病在床,家裡全靠我家娘子縫縫補補的才能維持。我不能在這樣下去了。一個大男人不但不能養家,反倒要靠一個女人來養活,有道兄,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眾人默默的聽著。誰也沒有出聲。在這個年頭,奉行就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書人是這個社會地位最尊貴的一群人。可是又有誰知道要供養一個讀書人是多麼的困難。在封建時代供養一個完全脫產的讀書人至少是需要那種較好的中農五代人的積累。再通俗點理解,所謂的寒門並不是指真正的“寒門”,至少得你家院子是有大門的,不是什麼籬笆。
就象現在這位被稱為三石的書生,他的全名叫武清,他的家境原本還不錯,六年前他父親過世的時候留給了他一百畝良田,可是六年過去了,他家的一百畝良田如今變成了五畝的薄田,只夠他一家勉強餬口,這足以證明這六年來他家裡開銷之大。因此,這一句“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卻是引起了周圍所有書生的共鳴。
一名年紀較輕的書生也嘆了口氣,“三石兄說的也正是我想說的!我等十年寒窗苦讀所謂何求,無非就是光宗耀祖,可如今就連鄉試都很難透過,就更別提金榜題名了。所以與其苦苦等著那飄渺的希望,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找一份差使先幹著,至少不能再讓家裡為我們操心了。”
周圍依舊一片寂靜,幾名書生眼中甚至隱隱有些泛紅。說到底,這個世界上有錢人總是佔了少數,因此這名叫做三石的書生話一出口,周圍的同伴都是感同身受。
現在既然有了兩個帶頭的,剩下的幾名書生也有兩位點頭道:“有道兄,我們也是這麼想的,與其去等待那飄渺的希望,還不如腳踏實地的好。再說這段時間以來我等一路走來,發現如今我大明已然遍地餓殍,吾輩讀書人即便是金榜題名又能如何?還不是一樣要老老實實的在京裡等著候缺麼?還不如在這裡隨這位嶽大人安置流民呢。一來可以餬口,二來也可以讓以往所學得以致用,方不負以往的胸中抱負。”
為首的書生沉默良久才黯然道:“既然這樣,那為兄就不再勸諸位了,希望諸位能夠在此能夠一展抱負,日後咱們再相距時咱們都能得償所願吧。如此,為兄今日就和眾位兄弟在此道別吧。”
“有道兄,一路珍重!”
“保重!”
這幾名書生只是近些日子以來渾源城中的一個縮影,隨著安置流民工作的不斷展開,所需要的基層官員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