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發炮彈射中了海面上龐大猶如小山的日軍軍艦並炸起沖天烈火黑煙時,炮位裡面的官兵們歡呼起來,接著便是死寂的難受。馬龍驤已經下令:撤退時候儘量射光全部炮彈後炸掉火炮,絕對不能讓岸防炮落入日軍手中。沒有多少時間猶豫的炮兵們流著淚在戰友鋼鐵的身軀上摸了一遍又一遍,揮淚炸掉後向後面撤退。
“火神”狂嘯著,毫無遮攔的渡口灘頭上日軍成片成片倒下。登陸的日軍在海水裡由於水的阻力而慢騰騰地跑不快,幾乎在被盡情地屠殺。日軍追擊炮和擲彈筒的炮彈呼嘯接連飛來在身邊炸起,操控機槍的曾春田一點也不畏懼,整個機槍組的官兵們也都沒有絲毫害怕。渾身紅腫膿血和血痂的他們一面在忍受著鼠疫細菌對身體健康摧殘的痛苦,一面則沉浸在最後廝殺的快感中。裝彈手劇烈口咳嗽著吐出血絲:“排長,咱們打死了多少鬼子了?”
“我哪裡記得!大概好幾百了吧!”曾春田和手中的“火神”一起爽朗地笑道,“媽的,你們放把瘟疫要老子的命,老子臨死前前能拉你們這麼多人墊底,夠本啦!”他又問道,“咱們的牌子和昨晩那幫海軍兄弟的牌子都送走了吧?”“放心吧排長,都讓小毛送走了!”
“行了!死了也鬧個烈士!”幾千發子彈打光了,曾春田看著“火神”的炙熱的發亮的槍管,掏出最後一枚手榴彈,這是留給自己和這挺機槍的,“弟兄們!咱們該上路拉!”
“轟!”一聲聲巨響,灘頭被日軍徹底佔領了,炮兵陣地也開始被日軍突破。馬龍驤打電話下令炮兵們炸燬火炮,炮兵營營長華金貴視炮如命,說什麼也不願意把大炮炸燬自己逃生。他大聲對著電話那頭的馬龍驤喊道:“誰要炸這炮,就先把我打死吧!”結束通話電話後,他命令裝填手繼續裝填炮彈,然後自己操控著一門37mm戰防炮在幾十米甚至幾米的距離上向日軍坦克平射。呼嘯的炮彈迎面撞上日軍戰車的裝甲,陣地上山揺地動,攻殺過來的日軍為東北軍炮兵們如此的冷靜和無懼死亡而心驚。
29旅最後的抵抗一直到下午1時,此時全旅大部被日軍擠壓到了高興半島東北一角,而與此同時,東北軍第4軍107裝甲師也開始猛攻寶城,與盤踞在這裡的日軍第18師團一部展開血戰
第四十一節碧血海天(3)
21日上午,寶城一帶,雙方戰機在空中密密麻麻呼嘯著,天空立刻被雙方的鋼鐵銀翼給遮蔽,天上地下一起彈雨橫飛,地面上東北軍和日軍的防空火力一起颶風般掃向空中,被擊落的雙方戰機和鋪天蓋地的航空炸彈一起滾滾落入寶城內外雙方部隊的頭上,小小的寶城頓時在漫天遍地爆炸的火光硝煙裡戰慄顫抖起來。東北軍地面衝鋒部隊和後方炮兵地面坦克的一起密切配合下兇猛往日軍第18師團鈴木支隊死守的寶城內突去,戰況頓時呈現白熱化。大炮怒吼,坦克飛馳,戰機呼嘯,伴著雙方步兵部隊的震天的衝鋒喊殺聲,構成了慘烈的寶城爭奪廝殺戰場,整個寶城全部被籠罩在激烈的炮火硝煙中。潮水般互相撲來的兩軍交戰部隊中,東北軍坦克和日軍戰車猛烈撞擊著迸發出令人驚心動魄的鋼鐵巨響,城外鈴木支隊的防守陣地被東北軍反覆爭奪,一日內數次易手。而城內日軍抵抗的也極為頑強,躲在彈坑殘垣斷壁中繼續抵抗。日軍在守衛戰鬥中死傷累累,特別是各級官佐戰死尤多,致使許多單位無法統率指揮,連續被東北軍攻城部隊逐一擊破。日軍陸軍總指揮多田駿大將派出十多架艦載飛機,特地運輸了一百多名師團長以下的各級官佐,在下午空投在寶城上空以補充戰死的十八師團指揮官。東北軍和日軍雙方都很清楚寶城的得失意義,日軍若能強佔寶城不丟,那麼就能確保高興半島不丟,日軍陸軍大部隊就能源源不斷從海上運來;而東北軍如果奪取了寶城,那就意味著日軍重返朝鮮的計劃再次破碎了。此時雙方大部隊一個深陷在後方山林溝壑裡,一個則在海上困於水雷和東北軍飛機而運送緩慢。馮佔海和鈴木德清少將都明白這一役的重要性,雙方都卯足了勁而拼死戰鬥著。
戰鬥中,馮佔海特地把指揮所設在寶城外距離雙方交鋒地域不到十公里的地方,以此鼓舞士氣。指揮所外東北軍汽車運輸隊來來回回急駛,運來彈藥運走傷兵;山林裡面撐起許多白色帳篷,那是118師的戰地醫院,裡面躺滿醫務兵從戰場上拖回來的受傷士兵,忙碌的不可開交的軍醫和護士們渾身粘滿鮮血猶如屠夫;在往後則是107師第5重炮團一排排昂然屹立著的野戰180mm榴彈炮,這款火炮也是東北軍火炮軍工廠生產最多的一型火炮。在第5重炮團連續不斷的猛轟下,整個寶城被炸的滿目瘡痍,黑煙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