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後來他不告而別,我方才發覺自己有多麼地思念他……”
她這樣的一番話,傳進文彥的耳中時,已變得模糊不堪。
他不解地撓了撓頭,一雙眼眸轉了轉,片刻後竟頹然地耷下了雙肩。
他不喜歡看見如此失魂落魄的她,可自從與她重逢後,她卻從不曾開懷大笑過。
雖說面對他時,她臉上的笑意會比尋常時候多些,可他卻清楚地知道,她即便淺笑著,眼中也仍舊凝聚著化不開的悲傷。
那樣的悲傷,他雖然無法領會,可每每瞧在眼中時,都覺心底憋悶,難過萬分。
而他也隱約懂得,她之所以會悲傷,全是因著她口中所說過的……“放不下的人”。
“呵……”突然,黎夕妤苦笑了一聲,眼角閃過一片晶瑩的光亮,而後摸了摸文彥光滑的小腦袋,笑道,“好在你已入了佛門,斷絕七情六慾,四大皆空。”
此番話,文彥仍舊有些懵懂。
他不明白,入了佛門、四大皆空,與“放不下的人”又有何干系?
“早些睡吧!”黎夕妤又拍了拍他的肩頭,便起身離開了。
文彥怔怔地站在原地,凝望著黎夕妤遠去的身影,只覺心底的滋味,更加不好受了。
他緩緩抬手,撫上自己的心口,仍舊懵懂。
他只是覺得,每每瞧見姐姐的身影時,都透著孤獨。
他想要讓她開心些,讓她不再那般孤獨,卻彷彿……他什麼也做不到。
他輕輕咬住下唇,目光十分堅定。
無論如何,他都會陪在她的身邊,只要能夠令她歡心,他願意付出一切!
半月後。
蠻州。
司空堇宥與張業站在城牆之上,並肩俯瞰遠處的戰場。
兩軍對壘,蠻州的將士們死傷無數,而敵方……卻仍佔據優勢。
這一場仗,司空堇宥硬撐著,已持續了七日。
而之所以撐了這麼久,全是為了等,等今夜!
距張業觀星後推測,今夜子時後,天將降大雨冰雹,狂風四起,惡劣至極。
他便打算利用這上蒼賜予的時機,將敵人逼出十里之外。
否則,蠻州城門被敵人踏破,不過時間問題。
“將軍,如今距厲澹離開已有二十餘日,想必很快便要抵達榮陽城。雖不知他此去究竟有何目的,但這於我軍而言,可是一大好時機!”張業的聲音自耳畔響起,沉穩中透著睿智。
司空堇宥不動聲色,沉聲問道,“先生可有何妙計?”
張業揮了揮手中的羽扇,壓低了聲音,道,“幾個月前被迫投降的五萬大軍,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司空堇宥聽後,細細沉思了片刻,卻緩緩搖頭,“不,眼下時機未至,需得繼續再等。”
張業卻斷然擺手,轉而望向司空堇宥,“屬下自然知曉將軍的顧慮,然小動則以,他們總能發揮效用。況且將軍莫要忘記了,在敵軍陣營中,可是有個人,他對你再瞭解不過!你若無法摒除從前的慣性思維,勢必會被敵人抓住漏洞,到時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張業此言,委實直接。
且他絲毫不給司空堇宥留任何情面,話語犀利又一針見血。
司空堇宥眉頭微蹙,雖仍有些遲疑,可對於張業的勸告,他卻是認同的。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司空堇宥已全然瞭解了張業此人。
他絕非只會觀星,他的頭腦睿智無雙,往往能夠發現尋常人所忽視的重中之重。
而他與聞人貞,又是全然不同的兩種人。
聞人貞擅於暗中使招數,心思深沉且狠毒,會令敵人退避三舍。
而張業此人則光明磊落得多,他每每出招,總是恨不能將自己置於眾矢之的,可最終的結果,卻往往出人意料,打得敵人措手不及。
故而,司空堇宥十分欣賞張業,且這種欣賞,是真正的出自內心的佩服。
而他上一個這般發自內心佩服的人,卻是那個被他無情拋棄,又狠心困在了青燈古寺中的……黎夕妤。
思及黎夕妤,心口便猛地抽痛了起來。
司空堇宥連忙定了定心神,轉而望向張業,沉聲道,“先生所言不無道理,但究竟該如何行事,還需謹慎思索商議後,再做定奪。”
“理應如此。”張業揮了揮羽扇,點頭回。
就在這時,有人闖上城牆,正是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