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伺候也是如此,若是十九說了,又會引得他發怒。
於是十九隻好應了一聲,轉過屏風外一看,水盆中已經備好了水,應當是先前喜全送過來的。
十九擰了布巾,又回到屏風後,順手解開閻溫的衣襟,將他染血的中衣朝著兩側肩頭脫下一點。
才把布巾貼上去,閻溫就按住了她的手。
“出去吧。”閻溫說。
十九從善如流,將布巾給閻溫,然後自覺的轉到屏風後面,只把一隻小手從屏風後伸出來,“大人若是需要洗布巾就交給我。”
閻溫看著十九的手,那上面還殘留著在他身上沾染的血跡,他擦著下額的動作一頓。
他實在是不明白,這小傀儡是說該她膽子大,還是膽子小。
平日裡動不動就能嚇哭,可他剛才那副樣子,小傀儡也竟然敢朝著他伸手。
“大人,手上的指甲傷了,莫要用左手。”十九不放心的叮囑。
閻溫正要將布巾遞到左手上,聞言抬起來看了看,指甲確實掀起來了一塊。
他皺著眉,想著剛才在水牢之中,空相那禿驢和尚,不下狠手就不肯張嘴說話。
這些日子單懷已經審了他好幾次,但他嘴緊的很,不肯透露任何的有用訊息。
閻溫一直病著,可算病好了一些,眼見的事情全無進展,一著急就親自動手了。
閻溫真正動手的時候,就不會再逼問,不會嚇唬對方,甚至連句話都不會說,只悶頭幹,幾套刑具結結實實輪下來,人已經沒有人樣。
那禿驢最後受不了,嘶啞著嗓子自己招的。
即便他招了,閻溫也是將那一套刑具徹底在他的身上招呼完才鬆了手。
鬆手的時候,禿驢已經出氣多進氣少,閻溫猜想著他應該是用力過猛,刑具操作不當,以至於指甲撕裂。
他動手後,中途看水牢內侍都受不了出去了,連單懷都看不下去,面對著牆站著,他滿手滿身都是血,用力用到手上都麻了,從水牢出來一直到剛才,若不是小傀儡提醒,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指甲破了。
閻溫將沾血的布巾遞給十九,十九接過就去清洗,洗乾淨了再遞給閻溫。
輪換幾次後,十九開口,“大人,我去換一下水,水已經髒了。”
閻溫將自己的中衣脫了,用布巾擦著胸口。
聽到十九的話“嗯”了一聲。
他看著布巾上的血跡,想到今天從那老禿驢嘴裡撬出來的訊息,臉色不由得越來越沉。
莊林寺只是冰山一角,揭開這一層遮羞的幕布,閻溫只是窺見了一點點其中的腐爛,就被噁心的想吐。
不僅是像莊林寺這種寺廟,在各地,也有打著施粥行善舉,甚至頂著大善人的名號,直接收留流民和乞丐的地方,也都背地裡幹著販賣人口的買賣。
這龐大的關係網,閻溫扯開了一道口子之後,才窺見了其中讓他毛骨悚然的內情,組織已經不能只用販賣奴隸來稱呼,連沒人認識的乞丐,無親戚可投奔的流民,甚至是當地沒有人管沒人在意的孤寡,都會被捲到其中販賣到不知處。
男女老幼,除了沒有勞動能力的人,否則一概不會放過。
他們之所以大批次的販賣人口卻沒能被發現,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從不動和親戚鄰友來往頻繁的人。
例如本地的乞丐,只要他在城中混得臉熟,就不會被殃及,流民若是有親戚可投奔,也不會遭難。
據莊林寺的禿驢交代,人販子手中都有一個名單。
這名單中的人,都是有著各方牽連的人,他們如果突然消失,會引起人們的疑惑甚至尋找,這種人哪怕朝著販賣人的眼前晃悠,朝著他們的網中撞,也不會被抓。
相反,那些無依無靠,無人投奔,無親無故的人,就會成為待宰的肥羊,稍有不慎就會遭殃,這一類人被人販子稱為活銀兩。
而且那老禿驢說,這些人若是落入人販的手中去處也不一樣。
孩童幼小,若是男童,會被送入訓練死士這一類的地方,或是賣入大戶人家。
而女眷無論大小老幼,除各地的妓館之外,容貌秀美的,另有其他不明去處。
至於強壯的男丁,則會被集體販賣,至於去向何處,老禿驢一口牙被生生拔光也沒說,估計是真的不知道。
而這其中最慘無人道的,是有些流民是拖家帶口頭逃難,一家人落入人販手中,賣豬肉一樣,被割據開來獨立販賣,自此天涯路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