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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她視線一直落在屏風之後,確切的說是落在屏風之後的一人身上。

那人頭戴黑紗帽,兩側紅纓綴貼著稜角鋒利的下巴落在寶藍色的長袍上,隨著動作盪來盪去,提筆的手指,並不漂亮,甚至每根手指都帶著不自然的彎曲。

但十九恨不能化身為那被他捻動的紙張,又恨不能化身為他輕靠的桌案,更想化為貼著他側臉紅纓綴……哪有心思看殿中跪著人是圓是扁,長得又是幾個鼻子幾個眼?

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屏風後的人身上,哪怕他微微蹙一下眉,十九都覺得心頭肉被揪了起來。

但她卻根本不敢明目張膽的看人,只能正襟危坐,對著前方,然後將眼睛斜的痠疼。

能這麼靜靜的看著他實在太難了,早知道進了宮之後和他接觸還要這麼費勁兒,當初她才不當什麼狗屁女皇,直接去他府上參與選妻了。

十九當初聽聞他要選妻的訊息,還為此特意去窯子裡找了曾經宮裡出來的一個宮女,學了小曲兒和哄他這樣人開心的招數……只不過後來選妻不了了之,讓十九好生遺憾了一番。

現在想想,選妻不成,當初直接做宮女也好,好歹宮女和太監差事交集諸多,住得也更近些。

近水樓臺先得月,聽聞他每晚身側必須有人同寢,雖說是不能露臉必須用被子蒙著,但自己三五不時的爬個床,說不定一來二去就好上了,何至於像現在這麼艱難!

地上的人已經跪的膝蓋都木了,旁邊的內侍想張口又不敢,憋得臉色發紅。

十九的視線一直黏在屏風裡頭人的身上,直到他終於從紙張上的內容收回了思緒,察覺到殿中許久沒有聲音,突然抬頭看過來,十九猝不及防和他看了個對眼。

那雙狹長銳利的眼,向來能夠明辨人心看透局勢,不需用上多久,就能輕而易舉割破她偽裝,窺視到她內心的真正的想法。

十九不敢跟他對視,情急之下忘了自己只是斜眼看人,把眼珠轉回來就行,而是直接驟然轉頭。

“喀吧——”一聲。

十九險些把自己的脖子擰斷。

這還不算,十九“啊——”了一聲,卻喊的不是脖子。

鳳冕兩側墜著的搖花,在她這種劇烈的動作之下,一隻搖在了她後脖子,一隻整個搖到她的臉上……

那搖花做工十分精緻,黃金雕刻而成花瓣,纖薄如紙栩栩如生,因此也鋒利的很。

十九隻覺臉上一陣刺痛,但她喊了一聲之後就不敢再出來,余光中看到那人起身從屏風轉出來,直直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

十九到呼吸微窒,只見那人胸前一對振翅欲飛的仙鶴,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下巴處突然一涼,十九整個人哆嗦了一下,隨著那人並不重的力道轉過了頭,卻根本不敢抬眼去看。

胸腔中如有一鍋燒沸的油,冰涼的手指落在臉上,如同在翻滾的油鍋中潑入冷水,“次啦——”一聲,油花四濺,將十九的五臟六腑燙出一個一個的窟窿,一呼一吸間四面漏風。

離的太近了,這是除了登基大典那日,他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刻。

那人捏著她的下巴看了一會兒,吩咐旁邊的內侍去太醫院拿一種什麼膏藥?

十九隻聽了個大概,她現在耳邊嗡鳴,腦子根本無法用來反應她接收到的資訊,所有感官全都集中在身邊的人的身上,他的一呼一吸一舉一動。

那人一直捏著她的下巴在看她臉,甚至還伸手為她整理了鳳冕上的搖花。

十九的膽子逐漸大了一些,呼吸放得極輕極輕,視線從身邊人胸前的仙鶴,慢慢上移,直直落在他近在咫尺的手上,又滑到他的下巴,最後停在那張削薄的唇上。

少女懷春,總是含蓄而羞澀的。

但是十九並沒有這種情緒,她並不羞澀,更不想含蓄,她從思慕面前的這個人開始,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同他極盡親密之事。

但她不敢。

她頂著堂堂女皇的名號,卻連堂堂正正的看一眼自己思慕的人都不敢,她是天下皆知的傀儡。

而面前的這個人,正是操縱操縱她個傀儡的人,被世人諢稱為閻王的,大太監閻溫。

她的一切都是閻溫給的,這人將她從行宮最底層的淤泥潭裡撈出來,讓她這皇帝老子根本不承認的奴隸之女,坐上這天下大位。

可十九並不感激他,因為女皇名號錦衣玉食,都不是她想要的,她之所以會躲著所有去找她的人,唯獨出現在閻溫的面前——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