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飛燕坐在小軒窗邊,出神地望著窗外,他揮了揮手,示意寶珠等侍女退出屋外等候。然後來到了飛燕的身後,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這個陣法如何?”
飛燕這才回身,連忙站起身來,給驍王施禮。驍王不待她施禮完畢,便拉著她的手來到了桌前,拿出草圖給她看自己最近琢磨出來的陣法。
這種毫不避諱,著實讓飛燕都覺得不妥,她連忙避開眼睛道:“殿下,這等軍機要事,說給妾身來聽恐怕是不太好吧?”
驍王倒是毫不介意地笑了笑:“上次輸了你一盤棋局,今日你我紙上談兵再廝殺一盤可好?”
驍王口裡的“紙上談兵”乃是用棋子代替兵卒,按照陣法演練排兵佈陣,另一方想方設法破陣。飛燕小時,經常這般在父親的沙盤上演兵玩耍,一時間竟然好似回到了童年父親的營帳之中。
初時雖然有些不情願再接觸這些她急於忘淨的東西,可是天性使然,在驍王排出一個北斗陣法時,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吸住了眼睛,開始用心琢磨。
他們排演的陣法,俱是設定在開闊的平原上進行,雙方兵力相同,裝備是也是差不多。驍王的這個北斗陣顧名思義,如天上的星斗一般斗轉星移。每次飛燕剛剛破解了陣法,他又開始重新排布,一瞬間便堵住了漏洞。這樣纏鬥了一會,飛燕突然停手了。
驍王抬眼笑問:“為何不動了?”
飛燕將手裡的棋子輕放回了棋盒裡說道:“已然是輸了,再蠻纏下去便讓人汗顏了。”
需知戰場之上的乃是有血肉的真人,在前幾次的破陣中,她的兵卒已然是被破了盾牌,衝散了隊形,人馬俱是被零星切割成小股分隊,被驍王的兵馬圍殲,在真正的戰場上,這樣的情形便是全軍覆沒的下場,絕無生還的可能!排演到這裡時,飛燕的心底竟是生出了寒意,她在為那些自己曾經率領的白露山的兄弟而感到後怕。
父親曾經因為她痴迷兵法而開口斥責於她。除了舔犢情深,怕她遭遇不測的不忍以外,更應該是擔憂她一旦指揮失利,就算僥倖生還,也會陷於葬送了千萬人命的自責之中。
這樣的良苦用心,豈會是年少時初戰便告捷,以後一直無往不利的她所能瞭解的?現在想來,若是她與驍王交戰之地不是溝壑嶙峋的山地,而是開闊的平原地帶,那麼戰果會如何?自己不過是仗著熟識地形,動些野戰伏襲的奇巧心思罷了,那些以前的連連險勝,現在回想起來確實險象環生,極其僥倖!說到底,她的這些個打法不過是仰仗了地形地貌的優勢罷了!更不要說驍王在與白露山對陣時,數次手下留情,沒有趕盡殺絕!
當放下棋子的那一刻,她甚至覺得臉頰有隱隱的灼燒之感,“諸葛書生”的名頭,她受之有愧!真正的用兵大家應該讓兵卒以一當十,最大地激發兵卒的潛能士氣,同時不受地形地貌的限制,圍追堵打,揮灑自如,這一點對她來說,還是遠遠不夠!
這一刻,她才深切的體會到霍尊霆當時多麼值得自己敬佩的敵手,當年沒有盡數被圍殲死在他的手上,真是亡父的顯靈庇佑!
驍王倒是不以為意,慢慢地收起了棋子,方才飛燕的幾次巧妙突襲,讓他又想到了幾處改進陣法的地方,一時間也沉思了起來。
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驍王與飛燕各有所思,倒是無暇言語。過了好一會,驍王才抬起頭來,這才發現飛燕直著眼兒,不知在想著什麼,他只當是佳人輸了陣法不大高興,便笑言道:“不是總說我的是輸不起的嗎?怎麼今日倒是輪到了你掉臉子了?”
飛燕這才回了神,低聲說道:“哪裡,只是想起了先前與殿下交手時的情形,覺得殿下……是手下留情了……”
驍王笑著挑了挑眉,說道:“雖然你這般想,本王很是受用,但是平心而論,燕兒的確是給本王平添了許多的麻煩。有些奇巧的打法當真是有些匪夷所思,這等野路子竟是個十六歲芳華的女子想出的,本王當初驚聞真相時,也是覺得難以想象。這輸不起的性子著實折騰了許久,難以釋懷呢!”
說完,便命人進來收拾了棋盤,準備去獵場圍獵。
淮南的獵場乃是一座山丘雖然沒有京城的佔地廣大,可是獵場裡的獵物卻是物種繁多。
京中的因著多是皇族女眷前往,不是特殊的要求,平日裡絕不會放入太過兇險的獵物,可是這淮南的圍場就不同了,野生得很,兔子、狐狸、野豬,甚至猛虎都時有出沒。對於擅長狩獵的人來說,倒是比京城裡的皇家圍場刺激得多!
不過,今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