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又淡淡地道:“以後若是有人與你打聽本王的飲食起居,莫要妄言一句,如若是口無忌憚,莫怪本王學了那日懲處胡戎婦孺的法子,割下你的舌頭!”
第163章
自從宣鳴說了這一句後,便再也沒看到萱草時常吐著小舌的俏皮模樣。每次自己望向她時,都能看見她緊繃著小臉,紅潤的嘴唇抿得緊緊的,一臉警惕地望著她,生怕下一刻自己被拖了出去切了舌頭。
宣鳴自然是知道自己那日之言嚇到了這個女娃,不過這般模樣倒是正中下懷,總是好過她口無遮攔地對外面的人說起自己的瑣事。
最起碼昨日她便做得甚是得體,在大營裡被那阿與的貼身侍女叫去,然後被問著晉王平時喜歡吃什麼,卻是不發一語。阿與本來是要走些捷徑,問了晉王的喜好後,親手做些小食送去,卻不曾想晉王身旁的這個小侍女卻是實嘴的葫蘆,怎麼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最後氣得阿與身邊的侍女揚手一嘴巴,便打在了萱草柔嫩的臉頰上。要不是侍衛邱天來尋萱草回去給晉王換洗衣服,不知還要受得什麼折辱。
宣鳴想到這,微微看了一眼萱草那微微有些紅腫的臉頰,突然覺得那紅痕甚是刺眼,尤其是萱草肌膚嬌嫩,竟是顯得那紅痕有些觸目驚心之感了。
宣鳴放下手裡的書,從一旁的小書架上取下了一個小瓷盒,便將萱草叫了過來,擰開小瓷盒,用一裁紙府小銀刀調了些清涼微綠的藥膏,輕輕塗抹在了萱草紅腫的臉頰上。
冰涼的刀面在臉頰上輕輕遊曳,本來就有些賭氣的萱草此時更是一動不動,大眼兒拼命往下瞧著,小小嘴唇更是緊緊縮在了嘴巴了,只覺得若是能將舌頭吞進肚內才最是保靠……
結果沒等塗抹得均勻了,萱草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偏偏哭得也是怪招人憐愛的,也不用出聲,抿著小嘴兒,便是任著大顆的眼淚一路滾落下來,砸在銀刀的刀面上,淚花四濺。
望著那哭得水汪汪的婆娑大眼兒,宣鳴感覺快是忍不住心內湧起的笑意了,可嘴上依然淡淡地說:“再哭那鼻涕便要流到刀面上了,到時便要抹你一臉……”
這一句太過殘忍,堪比壓住小女娃的最後一根稻草,便是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不但如此,還一把抱住了宣鳴,不管不顧地在他那雪白的紗衣上磨蹭起了滿臉的眼淚:“晉王,你幹嘛老這麼兇萱草,若是不好了,萱草會改,會改……”
宣鳴難得的善心偶發,方才純粹是潔癖使然,不想手指沾到黏膩的藥膏,便順手拿起了沒有開刃的小銀刀,沒想到卻讓這女娃情緒崩塌,連湯帶水地一同全滾入了自己的懷裡。
晉王有心變臉,可惜萱草已經哭得淋漓盡致,哪裡肯看你現在臉色是幾何!
宣鳴深吸了口氣,低頭看著已經拱進他懷裡,死死抱住了他的腰身的女娃,沉聲道:“大膽,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哪個丫鬟跟你一般,說抱人便抱人的?”
可是這樣的冷聲還是呵斥不住萱草的悲切聲。她實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現在在這到處都是陌生的環境裡孤苦無依地醒來,盡忘了自己是誰,接著又整日干著自己一天都不熟識的粗活,好不容易適應了下來,做事不再出錯,主子也是生得養眼和順,原以為著便是能順當些,誰知道,卻是不知因為自己說了什麼錯話,惹得晉王不高興,竟是要用割舌頭嚇唬自己。最後又是被阿與夫人的侍女掌了嘴……捱打的那一刻,她真是拼勁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站起來去咬那侍女,她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生平這般的屈辱卻似乎是從來沒有經受過的,直到現在,每每回想起這一幕,心裡還是難過的不得了……難道她萱草真是這麼惹人厭?所以自己先前的家人也沒有來尋過自己,主子厭惡著自己,別人更是可以對自己非打即罵,她真是希望自己能隨心所欲,離開這個她半點也不稀罕的境地……
宣鳴呵斥完畢後,看著女娃抽動得更加厲害的小小肩膀,感覺自己的胸前的衣襟已經是被那熱淚浸染了,熱燙得透過內衣,讓自己的心也是莫名一悸,這女娃那日說出了一句“人都是自找不自在的”,可見她雖是女娃心內卻是極是嚮往著無拘無束,倒是難得有些魏晉豪士之氣,這樣不俗的心氣兒卻是在這白露山上成了一名低賤的丫鬟,怎一個造化弄人?
一隻飛鳥,卻要生硬地收起翅膀,過起田鼠昏暗不見天日的生活。更好比他從堂堂的皇子變成今日天下通緝的反賊,這都是前塵決然想不到的。
這麼一來倒是生出些許同病相憐之感,養了這麼個小東西在身邊,倒是給早已經變得麻木冰冷的日子增添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