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月說話的聲音甚大,樂平便是在院內都聽聞到了。那油槐乃是淮南特有的樹種,樹幹高壯得很,若是半夜攀爬,對於一個姑娘家來說還真不是易事。
安慶又用水撩撥了下自己的胳膊,撫摸著那柔膩的感覺,心內倒是有些歡喜,自從她懷有了孽種後,面板一直乾裂,竟是抹了雪山玉蓮製成的養膚膏也不管用。如今倒是被花汁一洗,便恢復了往日的些許光澤。
樂平心內一喜,便出聲道:“倒是個有心的,叫她進屋給本宮瞧瞧。”
待得朧月進屋後,樂平上眼一打量,說道:“二哥的府裡還真是養人,就算是個燒火的丫鬟,也出落得跟朵芙蓉花似的……燒火倒是可惜了,進屋裡來伺候本宮的梳妝盒子吧。”
這可真是一步登天了,主子屋內的都是貼身的俏活,風吹日曬不到,月錢也是不同,朧月一臉喜色,連忙跪地謝恩。
可是就在這時,屋外有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對著樂平公主道:“不……不好了,駙……駙馬爺來了淮南!”
這個大齊的駙馬爺還真是個不禁想的,早晨時,樂平公主剛是心內腹誹了一番,沒想到一頓飯的功夫,遠在漠北的王玉朗竟然到了大府郡的驍王府。
飛燕也是剛剛得了信兒,按理說,就算是驍王不在,也是輪不到她一個後宅的妾室迎接皇家的駙馬男客的。
可是這要命的關卡,怎麼可能讓樂平大著肚子去見駙馬爺?
真真是頭痛得無以復加,飛燕半咬著嘴唇左右一尋思,自己如今便是頂缸的頭把子了,只能硬著頭皮攔一攔,總是不能將皇后的差事辦砸了。
這麼一盤算,便是換了身見客的外衣,領著魏總管等一干下人去出府迎一迎駙馬爺了。
可是到了門口,烏泱泱地倒是停了幾十輛馬車,卻就是看不到那王玉朗的影子。
飛燕正在心內納悶之際,一個正坐在拴馬石上倒著鞋子裡砂石的男子,卻是抬起頭來,看到飛燕便連忙站直了身子,恭謙地說道:“見過側妃,勞煩您前來相迎,倒是讓王某誠恐了。”
飛燕順著那低沉的聲音望過去,一張古銅色,稜角分明的俊臉便是映入了眼簾,原本該是斯文有禮的模樣,只是那臉上靠邊眼梢處竟是有道猙獰的疤痕,加上眉宇間緊皺的痕跡,頓時讓這人的整個氣質都是為之一變,竟是有種說不出的陰鬱邪氣。
這……許久不見,眼前的男子竟是比記憶裡又長得略高了些……可是眉眼未變,卻是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這……真是是她認識的那個王玉朗嗎?
第136章
因著出來的甚是著急,飛燕的長髮只是用三根碧綠的髮簪簡單挽了個墮馬鬢,但是寶珠梳頭的手藝高超,沾了梨花頭油後將滿頭青絲梳理得水滑柔順,樣式素雅而別緻,那圓潤的耳上掛著一對小指甲大的東海滴珠耳環,搭配著一身淡綠色的羅裙透著煙籠紗外衫,竟是將姣好的面龐映襯得如初春枝頭的香梨雪花一般,嫋嫋立在門口,引得人想要貪看幾眼。
若是以前的王玉朗,便是如同痴兒一般,呆呆地好看上個半響了,可是如今他倒是似乎也是放下了兒時的那段未成的姻緣,守禮地半低著頭,微微側身迴避著驍王的後宅女眷。
有道是女大十八變,沒想到男子竟然也可以變得這般的厲害,飛燕雖然是一愣之下,但是也很快回神道:“駙馬爺多禮了,驍王進京面聖,還有過幾日才會,不知駙馬來此是公幹……還是來見了樂平公主?”
聽聞飛燕這般詢問,一直如謙謙君子般恭謹低頭回避的王玉朗倒是微微抬起頭,朝著飛燕溫吞的一笑:“本是公幹,可是既然二殿下不在……便是等一等了,至於公主,她……能見嗎?”
飛燕聽的心內一皺,只覺得王駙馬的話裡有話,可是這又是不能細問的,便是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公主來了淮南水土不服,身體略有不適,不喜見人,這幾日我去請安,都是被婉拒了,駙馬爺若是想見公主,便是命人前去通報,可是公主能不能講,倒是真不好說……”
飛燕的話裡留著活絡,直言公主臥病在床,若是駙馬非要去見,公主也可躺在床榻上,有了錦被帷幔的遮擋,也可掩人耳目些……
只是這般幫忙遮掩婦人醜事的行徑,飛燕自己做起來也甚是不願,皇后已經將這別人不欲沾染的醜事一股腦地推到了淮南大府郡,辦得好,不見得會有人感念,可若是辦砸了,驍王便是首當其衝遷怒的物件。
如今他與皇后的母子關係剛見緩和,若是因著公主的事情再起波瀾,反而不美,可是硬著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