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刺破了它背上的皮肉,直直地戳進了兩人合抱的老松樹裡。沒能戳到野豬的脖子,顧青山急了,想趕緊把鋼叉拽出來,卻發現它牢牢的釘在樹幹裡,根本就拽不動。
那野豬背上受了傷,並沒有急著逃走,而是掉頭回來了。
受了傷的野獸像瘋了一般衝了過來,顧青山拼命地往下拽鋼叉,卻因用力過猛,木質的叉柄斷成兩截。與此同時,野豬尖尖的獠牙劃過了手臂,衣衫破裂,鮮血流了出來,鑽心的疼。
顧青山只得棄了鋼叉,抽出腰間別著的短木棒,狠狠一下子打在了野豬頭上。那傢伙似乎被打的有點暈,趁它愣神的功夫,他撒腿就跑。野豬嚎叫著追了一陣就不知跑到哪去了,顧青山倚在一棵大樹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算是撿回了一條命麼?可是打獵蓋房子的願望卻是不能實現了。他沮喪的想哭,剛才狂奔的時候,手腕腳腕都被荊棘劃傷也沒感覺到,只沉浸在無法圓夢的悲傷之中踉踉蹌蹌的下了山。
當他無力地趴到瓜鋪上的時候,東方已經發白了。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再睜開眼,天光已經大亮,眼前正對著的是寧馨潔白如玉的小臉和一雙關切的眸子。
“青山哥,你是不是生病了?從沒見你睡到這個時候的。”寧馨關切問道。
顧青山扯著嘴角勉強一笑:“寧馨,我沒事。”
他的目光太熱烈,讓寧馨下意識地垂下了頭,卻驀地發現了他手臂上的血跡。“青山哥,你受傷了?快去村裡找胡郎中瞧瞧吧,傷口好像還挺深的呢。”
胡郎中是村子裡赤腳郎中,醫術不咋地,但是包紮個傷口,治個風寒之類的還是可以的。而顧青山此刻心如死灰,哪還有心思去瞧病,連說自己沒事。寧馨拗不過他,就跑到自家菜地裡,摘了一把三七葉子,用菜刀的木柄搗爛,小心翼翼地給他敷在了傷口上,又從袖子裡掏出自己的細棉布小手絹給他包紮好。
顧青山呆呆的瞧著她忙活,他傾心的小姑娘,溫柔又善良,卻娶不上。唉!
“你們幹嘛呢?”甯浩以為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小手絹上帶著寧馨清新溫熱的體香,雖不濃烈,可是卻足以縈繞在顧青山心頭,其他的血腥味和三七的草藥味都聞不見了。他笑笑說道:“昨天晚上,我想去山上打獵,誰知遇到一頭兇猛的野豬,被它的獠牙劃傷了。”
“野豬啊,”甯浩雙眼亮晶晶的,“青山哥,下次你去打獵叫上我吧,我也想去。”
寧馨瞪他一眼,訓斥道:“瞎說,你才八歲,怎麼能去打獵呢,還不要了你的小命?青山哥,你也別去了,咱們村裡已經好幾個人丟了命,你今年的西瓜收成不是挺好的麼,幹嘛還要去拼命?”
幹嘛還要去拼命?
顧青山咀嚼著這句話苦笑,看向寧馨的眼光既痴纏又似乎凝結了千言萬語。
寧馨正專注地看著他,他一直蔫蔫地用下巴支在瓜鋪上,忽然抬起頭來用這樣的眼神望進她眼底,讓寧馨有點不自在。
顧青山忽然想起昨天特意給她買的糕點,就用沒受傷的右手摸出包的整整齊齊的芙蓉糕,抿了抿唇,朝寧馨推了過去。“寧馨,這是我昨日特意為你生辰買的,就吃一口吧。哪怕……只吃一口,也算我沒白買。”
他修長的手指觸在油紙包上,微微顫抖著開啟草繩,滿目祈求地看一眼寧馨,就趕忙低下頭去,臉色慘白。
寧馨默默地看著他,又掃了一眼芙蓉糕,雙手絞在了一起,卻沒有動手去拿的意思。
甯浩在一旁卻看不下去了,不就是一塊糕點麼,家裡經常有的,吃就吃唄,真不明白這倆人在磨嘰什麼。他剛把小黑手伸到紙包邊上,就被寧馨白嫩的小手拍了手背:“青山哥受傷了,就該吃點好吃的,你搶什麼?”
“哎呀!誰搶吃搶喝啦?人家青山哥都說了,是為了你生辰才買給你吃的,你就吃一塊唄,你們女人真費勁!”甯浩沒耐心了,不再理他倆,跑到菜地裡摘菜去了。
“寧馨,你就吃一塊吧。”顧青山鼓起勇氣抬頭看她。
“嗯。”寧馨輕輕應了,伸出小白手捏起一小塊,緩緩放在嘴邊。
顧青山看著她紅唇微張,用瑩白的貝齒咬下一塊,粉紅色的舌尖兒一卷,在嘴裡研磨化了。
他的心也快要化了。
大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枕頭底下,摩挲著那一對珍珠耳墜,卻不敢拿出來。
顧青山顫抖著嘴唇,想說句什麼,卻突然聽到村子裡傳來急促的銅鑼聲。一般都是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