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筠眉頭舒展,看來這件事與永隆帝沒有直接的關係,否則他不至於如此做派。
但事發這麼久,賢王府那邊竟然沒人站出來澄清,賢王赫連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她不過就是上門送幅畫而已,怎麼就成了有私情了?
要說葉筠此時此刻惱的不僅僅是嚼舌根的那些人以及赫連鈺龜縮的態度,更惱南涼這束手束腳的破規矩,不過就是登個門而已,竟然就能扯到“私情”上去,好賴她還是一國長公主,能如此不要臉大白天的上門去跟人私會?這些百姓只顧著人云亦云,都不會動動腦子想想整件事有多漏洞百出的嗎?
“公主消消氣。”一旁安靜聽了半天的雲靜姝給葉筠倒了杯茶。
葉筠接過,卻沒喝,恨恨地咬著牙,“本公主在北燕,向來是皇都世家女子的表率,不管是禮儀還是規矩,每每都會成為人人爭相效仿的典範,誰曾想這才到了南涼第二天就栽在他們的規矩手裡,實在可恨!”
北燕對於閨閣女子不是沒有束縛,但親自登男子家大門這種事,尤其是像葉筠這樣情況特殊的,除非是有人親自看見葉筠和赫連鈺做了什麼才會流言四起,否則沒有真憑實據,沒人敢說她半句不是,畢竟誰還沒個串門的愛好,誰敢拍著胸脯說入了那道門就一定行了見不得人的齷齪事?誰又敢說葉筠登門一定是去找男主人的?賢王府可還有個側王妃呢!雖然這位側王妃與棲霞長公主相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在南涼這邊不是這樣的,未出閣的女子親自去陌生男子府上,就算不發生點什麼,那名聲也不好聽了,說難聽點,這種姑娘已經暗暗背上個“殘花敗柳”的名頭,往後很少有人家敢要。
從北燕到南涼這一路,雲靜姝倒是與葉筠說過不少這邊的規矩,葉筠也記了個七七八八,昨天出事的時候不是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後果,但處在當時,唯有自己這個長公主親自去方顯誠意,否則賢王一旦盯著不放,難免把一尊觀音像的事鬧大發,到那時人盡皆知,旁人不曉得,恐怕還真以為北燕存心與賢王過不去,才來就故意打碎了他給永隆帝準備的壽禮。
可沒想到好心辦壞事兒,她倒還怕誠意不夠,特地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傳世名畫做了人情,換來的卻是他們國家的規矩壓束,直接把她與那個人扯到一起,如此做派,想讓人不心涼都不行。
棲霞長公主哽在喉嚨裡的火還沒發出來,永隆帝那頭便已經專程派了人來驛館相邀,說蕭太后想見見這位長公主。
明面上是太后昨兒沒見著人所以想特地請這位長公主去慈寧宮喝茶聊天,實際上有點心眼的都能想明白,這是永隆帝不好親自出面,讓蕭太后來幫忙善後了。
當然,葉筠也不是個傻的,這點腦子她還有,也能想明白,好吧,看在永隆帝誠意十足的面子上,這件事可以暫且揭過不提。
重新更衣梳洗,葉筠帶著兩個貼身丫鬟坐上馬車就跟著張公公往皇城去。
太后端坐在慈寧宮,見著人進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越發慈和。
南涼這位太后,倒也不是徹頭徹尾的拎不清,只是以前對上駱嵐的事有些偏激罷了,在她看來,身為帝王就該段愛絕情,哪怕是寵著某一位,明面兒上寵寵得了,一旦涉及到江山社稷家國利益,那些女人就只能成為附屬品,不配放在與江山同等的地位作為抉擇之一,而駱嵐,顯然成為了一個極其刺眼的例外。所以她對駱嵐的怨恨,從永隆帝不惜頂著大雪跪在慈寧宮外求娶駱嵐為後開始。
你要問原因?蕭太后會義正言辭地告訴你:“但凡上位者,當以國家為先,百姓為先,如此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江山遲早得在他手中玩完。”
可見駱嵐在蕭太后眼裡就是個十足的禍國妖后,如今那位不在了,又見著永隆帝比以往更加勤勉,蕭太后自然是滿心愉悅。不錯,這才是南涼帝王該有的樣子,再怎麼說,她生出來的兒子就算不隨她,也該隨了先帝雷厲風行的性子,成日裡為了一個女人與生母作對,甚至不惜得罪後宮那麼多宮妃,成何體統!
蕭太后只當永隆帝是沒再受到駱嵐的“妖術”控制所以恢復了正常,她也不想想,是誰三天兩頭光顧御乾宮逼著永隆帝去後宮,說什麼為帝者要雨露均霑,永隆帝無奈之下只能用“政務繁忙”四個字來打發蕭太后,屢屢讓蕭太后看到他忙得焦頭爛額的樣子。
此後蕭太后又去了兩回御乾宮,每次都見到永隆帝埋首處理政務,她僅是站在窗外看看就回去了,也罷,只要他能把心思都花在朝政上,不去後宮就不去後宮吧,免得他再留戀上第二個駱嵐她可就徹底沒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