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沈琤日後算賬,也可以推到皇帝身上。
讓覺得自己簡直太機智了。
寫就書信後,連並王妃找出的兩個團扇的圖樣,叫煙露帶上,叫人護送著去邊界,等看到沈琤的駐軍,護送的人撤離,只讓煙露騎著馬,馳往沈琤的大軍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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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長鶯飛,花紅柳綠,此時行軍比冬日要輕鬆不少,煙露到的時候,正好是傍晚,大軍駐地炊煙裊裊,遠遠望去,一片平和。
煙露才一踏入瞭望哨的視線,就被人喊住,她不敢輕舉妄動,馬上勒緊韁繩,原地停住:“我受嶸王府所託,有事求見沈大人。”
本朝女子扮男裝外出辦事,一直有先例,並不奇怪,況且是嶸王府的人,前哨士兵不敢為難煙露,通稟了一聲,便帶她去見沈琤。
沈琤一身戎裝,坐於中軍帳內,煙露一進來,便問:“你來幹什麼?”
按照嶸王和王妃的交代,煙露應該謊稱是來見郡主,跟她商量新婚之夜所用的遮面團扇的圖樣的,然後找機會將皇帝和嶸王的密函交給郡主。
但是,煙露在柘州時已被沈琤收買,做了很久的細作了,一見沈琤,便一五一十的道:“大人,奴婢受皇帝和嶸王之託來送一封密函給郡主。”
沈琤冷哼,跟他預料的一樣,樂興退兵,皇帝必然也想讓他原路返回,自然還得走郡主的門路,他得知人嶸王府來人了,便單獨來相見,而不是讓暮嬋隨自己一起來。
只是,現實比他想象的更輕鬆,來的人是煙露,早就被他收買了,正好也不用他盤問浪費口舌了。
“密函在哪裡?”
大概是怕沈琤搜身,密函被摺疊成了條狀,塞在了腰帶裡,煙露將紙條一個個抽出,都呈遞了沈琤。
沈琤一一展開,大略看了一遍,他稍作深思,對煙露道:“你遠道而來,先下去吃飯吧,我晚些時候安排你們主僕相見。”說完,便叫侍從將煙露帶下去,好生保護著。
等煙露走了,沈琤仔仔細細的將書信了一遍,突然發現了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那就是皇帝加蓋印璽的最後一頁書信,根本沒寫什麼實質內容,都是些“希望郡主你能不負所托,朕感謝之至”的廢話。
就是說,如果找人假冒皇帝的筆跡,替換掉前幾頁書信,加上有皇帝印璽的最後一頁,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李代桃僵。
反正皇帝的筆跡,想必暮嬋也沒見過幾次,更不熟悉,只認最後加蓋的玉璽。
想到這裡,沈琤立即叫來自己的幾個狗頭軍師,遮住其他部分,只擷取書信的無關緊要一行,然他們模仿著寫幾個字,然後留下了模仿的最像的那個——許明遠。
許明遠年逾五十,在沈霖做節度使的時候就在帳下賣命,算是元老了,也頗得沈琤的信任。
於是沈琤也不瞞他,開門見山的道:“你模仿這人的筆跡,替我偽造一封書信。”
當然沒問題,兵不厭詐,能騙到對方算有本事:“……模仿倒是不難,可是最後的印信……”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辦法,你只管模仿此人筆跡就是了。對了,用這種錦瑜紙。”這種紙柔軟似錦緞,光滑如美玉,是專門供給皇室和京中權貴的,皇帝尤其愛用。
但沈琤把蜀地救駕回京,冊封為侯爵的時候,特意也賞賜了他一批。
許明遠一瞧,多少猜出了一些門路,但這年月,節度使什麼都不敢,偽造皇帝的書信,算不得什麼,他一向不多嘴:“不知能否讓我看一下此人的完整書信,也好模仿他的語氣,偽造書信最難的不是模仿筆跡,而是模仿語氣。”
沈琤也不隱瞞,將信一甩:“快看吧。”
許明遠一瞧,果然是皇帝的來信,皇帝的語氣一會高高在上,一會又卑微祈求,十分矛盾,可見當時寫信時候的情緒狀態十分不穩定。
不過,不讓郡主相勸的話,將書信截留,說沒接到就是了,何必要偽造呢,不知道大人什麼目的。
“我看完了,大人只管說出想要我書寫的內容吧。我打好腹稿後,馬上就寫。”
沈琤勾唇哼笑了兩聲,將自己的構想全說了出來。
許明遠一聽,心裡歎服,您真是得了老主公的真傳啊,真是厚顏無恥。
沈琤說罷,冷臉道:“你不許洩露出一個字。”
“不敢不敢。”許明遠想了一會,覺得揣摩到皇帝語氣的精髓了,提筆開寫。待寫完,他將墨跡吹乾,交給沈琤。
“這裡沒你的事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