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勢力越大,下面的人撈到的好處才更大。
“皇帝既然主動修好,我們做臣子的也不能太過分。而且幾番征戰,再打京城,兵士們實在太過疲憊,是時候休整一下了,攻打京城一事暫時擱置,靜待時機再議。”沈琤宣佈:“明日啟程,回家!”
朝廷裡沒了閹黨,各派的平衡被打破,相信很快就會折騰出新的么蛾子。
沈琤一點不擔心沒有他插手朝廷事物的機會。
聽到回家兩個字,方才叫囂要出兵征戰的人也難免流露出思鄉之情,這一次出來一年多,不知家眷們都怎麼樣了,表情都柔和下來,口中不覺重複了沈琤的最後兩個字:“……回家。”
是啊,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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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道理,第二天就能拔營回家,沈琤覺得自己該能香甜的睡上一覺,但心裡卻不知道什麼原因忐忑不安,發慌發虛,像有什麼東西堵在心口,壓抑著呼吸。
夜裡,他起來一次,在軍營內視察一圈,發現有人得意忘形,竟然在聚眾唱歌,氣的發了一通火。
這麼一折騰,消耗了不少精力,再回到營帳內,終於有了些許睡意,他和衣而眠,進了夢鄉……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孤橋上,視線所及皆是飄絮的雪片,他納悶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樣一處地方。
他想起來了,這裡是自己在定北府邸的一處小湖,湖上有座石築的拱橋。
暮嬋時常來這裡散心,他經常假裝偶遇她,不管她什麼臉色,總要沒話找話說上兩句。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她,她踽步而來,穿了一件彷彿與大地融合在一起的白色斗篷,眉目間堆滿了孤寂與憂愁。
這樣的表情,將他重新拉進了一種介於現實和虛幻的茫然狀態。
她是哪一世的暮嬋?被對他厭惡之極的那個,還是兩情相悅的那個?
他吃不準,竟然失去了驗證的勇氣,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去她搭話。
而這時,她好像注意到了他,嘴角緩緩勾起,綻放出溫暖的笑意:“琤郎,你來了?”
他如釋重負,笑著跑上前去抱住她:“來了來了,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不保護我呢?”她在他懷中喃道。
他的指尖觸到了一絲溼|滑,他顫抖將手拿到眼前,發現滿手的鮮血,紅的刺目。
他看到一片殷紅在她雪白的袍子上漸漸透溼開來,越來越大,像是大張的紅猩猩的獸口。
“……不……不……”他視線被淚水模糊,上去抱住她哭道:“……不行,你不能死……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我們就快成婚了……”
不行,你不能死!
明明我有的是兵馬,可以保護你的,為什麼還會這樣?
他猛地睜開眼睛,騰地坐了起來。
帳外燈火通明,不時有巡邏計程車兵的影子路過,他盯著瞅了一會,把自己的心神安放回現實。
待緩了過來,他隨手擦了一把眼角,蹬上靴子,跳下地開始穿戴起來。整裝完畢,出了營帳,隨手抓住一個巡邏的校尉:“去叫魯統領來,讓他抽一隊人馬立即隨我來!”
他之前真是蠢到家了,怎麼能放手任她離開?明知道朝廷內部鬧成那個樣子,利用她出使,給她配備的人馬都是廢物,險些內訌傷了她不說,還讓她感染了風寒。
這一分別又是半年,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事情。
自己折騰這一圈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她麼。
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居然讓她走了?
沈琤,你這個蠢貨!
等她再死在自己懷裡,哭都找不到調就爽快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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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滿完成了任務,世子等一行人心態和來時大有不同,腿也有勁了,被沈琤教訓過也不敢再內訌了,所以速度很快,不到傍晚就已經走完了預定的路途,眼看車隊已經到了一處小鎮前,只要進去找個地方落腳,便又捱過去一天。
暮嬋坐在車內,隨著車身在這不平的道路上,搖晃著身子。
“到了到了,看到燈火了!”
聽到有人在興奮的喊道,不由得跟著露出笑容。
可突然同一個人又驚恐的喊道:“什、什麼人追來了?是定北軍?他們又來幹什麼?”
果然,就聽到馬蹄隆隆,越來越近,幾乎在聽清馬蹄腳步的同時,暮嬋的車門簾被掀開,沈琤探頭進來,二話不說將她攔腰一抱,弄到了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