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定北軍守著,去了,等於送死。
大家還得留著性命給皇帝盡忠呢,所以不能去。
盧策海在信中說,宮人中有他的舊相識,等冬至祭祖那天,會火燒皇宮,皇帝到時換上太監的衣裳趁亂外逃。他們會準備一個百人輕騎在京郊等待,只要皇帝出現,立即便迎駕去泉南藩鎮。
皇帝為了防止洩露訊息,將信用燭火燒淨,一門心思等著盧策海買通的宮人與他接應。
從皇后聯絡國丈,到盧策海送信入宮秘密聯絡皇帝,一切都在沈琤的注視下。
看著皇帝這麼賣力的想要外逃,沈琤不免有點生氣,老老實實的待著不好麼,非得折騰。
不過,既然他們願意折騰,就陪他們折騰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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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為暮嬋有身孕,對外面興兵討伐的事情打算交給屬下的將領掛帥出征。但因為皇帝突然發癲打算逃跑,沈琤便臨時更改作戰計劃,連將領也不外派了,征討樂興的事宜推遲到了明年。
放出話去,讓樂興節度使多活幾天。
本來忐忑不安的樂興節度使得知此事,將縮起來的脖子重新抻了出來,大言不慚的說,是讓你沈琤多活幾天罷。
沈琤懶得跟他口水仗,他現在盤算著如何利用皇帝獲取最大的利益。就像暮嬋之前說的那樣,她對他的行為不再過問,幾乎是預設了他奪。權奪位,他愈發心安理得的放開手腳去幹了。
不僅是外事,他在閨房之樂時也稍微放開了手腳,因為她懷孕上了五個月,胎相安穩,按照道理是可以的了。
懷孕到這個月份,能感覺到胎動了,她有的時候會說肚子裡有小魚在遊,晚上睡覺的時候,覺得肚子裡有魚遊,就遠離他一個人側臥著睡。
這晚上,她覺得不舒服,認為是沈琤搞鬼,睡到一半醒了,哼著道:“你別碰我——”舉手去推他,結果一推,反而推了空,原來沈琤為了讓她睡的安穩,連大半的床都讓給她了。
她不好意思的趕緊閉眼裝睡,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唉,你又冤枉我——是孩子不是我。”他已經被吵醒了,無奈的嘆道。
裝睡,裝睡,暮嬋緊閉雙眼,摸了摸肚子。
第二天,沈琤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暮嬋正在書房畫畫 ,畫的是一隻狸貓蜷縮在花間,用爪子勾撓一朵牡丹花,露著白色的肚皮,那花枝被它毛茸茸的小爪子壓彎了,花蕊垂下來,它粉色鼻子正對著花蕊嗅,她用細筆一筆筆的勾勒著貓的鬍鬚,甚至是身上的毛髮。
這貓是個三花貓,於是毛皮的顏色不一樣,用的筆觸和顏料的色澤也有不同,畫起來更加繁瑣消耗時間。
她細緻的畫著,只在沈琤進來的時候跟他打了個招呼,剩下的時間都沉浸在繪畫當中,沈琤也不打擾她,看著她屏氣凝神的畫著不能觸及的小生靈。
不能碰,還不許人家畫麼。
他知道她肯定是會畫畫的,哪有皇室出身不懂詩詞歌賦、繪畫音律的,況且本朝民風開放,喜歡各種能夠抒發胸臆的東西,馬球也好,音律也好,都是能夠表達自我張揚和情緒的東西。
雖然如此,但是上一世的沈琤卻見過她的墨寶,她相信她一定畫過不少畫,畢竟平日裡若不寫字畫畫,如何消磨時間,至於為何她上一世離世後,他沒有的見一張半張的,沈琤覺得,肯定是她每每畫完就燒燬。
畫能表達一個人等我內心,她上一世顯然不許他一窺究竟。
但現在不一樣,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杵在旁邊看著,一併研究娘子的這個小愛好。
她用工筆描畫貓的一舉一動,他也能當著她的面坦然的用眼神勾勒她的輪廓。
他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她。
他一瞬間覺得時間彷彿停止了,在一個無聲的安靜世界,只有她和他。
這樣真好,想和她永遠這樣下去。
沈琤看她繼續用白色的顏料給這隻貓新增毛髮,尤其是肚皮上的絨毛,幾乎是根根明晰。
良久,他感慨道:“你可真心細,若是我,我這一輩子都畫不完一副,真磨性子。”
她笑笑:“不一樣的,繡花也是磨性子,但我就很不耐煩,反倒是畫畫,我能畫上很久。”
沈琤一聽,拿開她的筆掛到筆屏上,扶著她的腰往一邊挪步:“畫多久了?這雖然不累,可你也得節勞,小心站的腰痠。”
“整日坐著才腰痠呢,你不知道,下午小丫鬟們玩擊鞠,我可羨慕了,但是我,我都沒玩,一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