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高齡言和盧策海時常來探望一下,準備等皇帝的情況好一點之後,再繼續趕路,到泉南的都城才好舉行登基大典。
可三五日之後,兩人來的越來越勤了,因為皇帝的狀況也越來越不好,陰霾蒙在兩人心頭,擔心之下,一天都要往探望幾趟。
盧策海經過通稟後,得到皇帝的允許,來到榻前。
皇帝這會臉色慘白,雙目呆滯望天,他輕聲喚道:“陛下?”連叫了幾聲,皇帝的眼睛才眨了眨,側過臉看他。
“……陛下,您今天覺得如何?”
“……朕……想回京城去……就不該逃……”
盧策海聞言,眼前一黑,但轉念一想,皇帝不著調不是一兩天了,忍住忍住:“陛下為何又說這樣的話呢?您已經逃離沈琤的魔爪,您自由了,這裡是泉南,此處都是忠於您的臣民,在這裡,臣可以幫助您再興社稷……待國富民強後,北伐將京城奪回來。”
皇帝輕笑一聲,擺擺手:“朕今日覺得好些了,你先……下……下……咳,咳!”一句話還沒說完,皇帝突然猛地咳嗽起來,周圍的婢女忙圍上來,咳聲結束後,婢女手中的帕子上有一塊血跡。
皇帝含著未吐淨的血沫,恍然間,突然慘然一笑:“……朕……朕就知道……沈琤對朕下毒……朕就知道……”
盧策海忙安慰道:“陛下,您不要慌,或許只是一路上風餐露宿,您得了病,不是沈琤給您下毒,只要繼續喝藥,一定能夠康復的。”
“不,是沈琤給朕下毒,朕知道……”皇帝又咳嗽,這一次吐出的血跡比上次略少,但呈黑色,剛叫人揪心。
這一次盧策海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了,趕緊將大夫叫診治,可惜竟查不出原因來,皇帝眼底舌底顏色正常,沒有中毒的跡象,但不明原因的嘔血,的確又像是中了毒,真是怪了。
歸根究底,泉南的大夫不如京城,一幫庸醫。
皇帝嘔血的症狀,一日比一日重,到最後昏迷不醒,大有駕鶴西去之勢。
皇后幾次哭的昏死過去,高齡言和盧策海卻哭都哭不出來,兩人遠遠的看了眼昏迷的皇帝,默契的一起出了房門,然後站在廊下發呆。
泉南氣候溫暖,新年一過,偶爾有溫暖宜人的風吹過,但就在這舒適愜意的午後,盧策海和高齡言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顫。
中計了,完全中了沈琤的計。
皇帝會死在他們手上,世人可都看到了,皇帝從京城逃出來的時候是活蹦亂跳的,能騎馬能躲追兵,但是一到了泉南就纏綿病榻,而現在更是到了彌留之際。
皇帝的死,這個黑鍋只能泉南來背。
“沈琤……或許早就知道皇帝會逃,然後他給他下毒,就等著皇帝死在咱們這裡……”盧策海一闔眼,喉頭一甜,幾乎嘔血:“現在他除掉了皇帝,但惡名卻要我們來背了。甚至,他派兵追擊皇帝,不停追趕著皇帝趕路,都是想趁皇帝毒發前,讓他到到泉南。”
謀殺皇帝,會上史書被萬世唾罵。
沈琤不想背這個惡名,恰巧有人來搶皇帝,那就給他們背好了。
高齡言還記得被沈琤打了一頓的仇,此時發覺又中了他的詭計,恨得一圈打在廊柱上,拳頭上出了血,卻不覺得疼,至少沒有背上的惡瘡疼,他的惡瘡一日比一日嚴重了,或許哪天會要他的命也不一定。但萬萬沒想到,皇帝會先他一步而亡。
明明是想做忠臣的,但怎奈卻要揹負弒君的罪名。
“哈……哈哈……哈哈哈——”高齡言突然單手捂住眼睛,仰天大笑,脖子上的青筋幾乎要爆裂一般的勃著:“我就說,怎麼從京城逃出的那麼順利!什麼福陽公主的男寵做掩護,讓沈琤掉以輕心了,都是咱們自作聰明!其實沈琤什麼都知道,他將咱們都戲弄於鼓掌之間!”
盧策海在高齡言發狂般的笑聲中,只覺得雙眼痠澀,想要大哭一場。
這時有宮婢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不好了——不好了——皇上死了——”大概不是宮裡出來的,還不懂皇帝去世該用駕崩才對,或許是緊張,這個丫鬟將皇帝的去世稱之為“死”。
但一個“死”字卻更直觀,就像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一樣,不可能活一萬歲,是死亡面前的凡夫俗子。。
盧策海終於再也壓抑不住,嘔出一口鮮血,含著眼淚,身子直挺挺的向前栽去。
他或許不該慫恿皇帝出逃,以至於沈琤起了殺心。
本來沈琤就有逐鹿天下的野心,怎麼可能允許皇帝逃離他的控制,若是逃出他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