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疤而已,何須在意?”
陸離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可惜道:“從前你那張臉到處招蜂引蝶,如今這模樣應是沒人要了,你說我該替你愁呢還是高興呢?
宋修遠失笑。
“只是你這疤委實猙獰了些,莫要將蜀國公主嚇著了。”
放下手,宋修遠忽而想起前夜穆清見他的第一句話,便是問候他臉上的疤,“嚇不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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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睜眼,入眼處是一片絳紅帷帳,伏在身上的棉被散著幽幽的馨香。迷糊的思緒從夢裡飄回了實處,意識到自己已從陽陵外的驛傳回了鎮威侯府,一顆心就這麼飄飄忽忽地定了下來。起身抬手撩開了床幃,房內迷濛的光終於透了進來。
穆清瞧著窗外黯淡的光,正估摸著自己睡了多久,海棠已悄聲推門而入,見穆清已撩起一側床幃,怔愣地坐在床榻上,忙上前將穆清手上的床幃掛起,“夫人醒了。
“什麼時辰了?”
“申時三刻了,婢子正想喚夫人起身,過些時候便該用晚膳了。”
穆清素來沒有午歇的習慣,沒想到這一睡居然睡了好些個時辰,一時間又有些怔愣。任由海棠替自己梳了髻,恍然間想起了睡前宋修遠也在此處,此刻卻是不見蹤影,問道:“將軍去何處了?”
“夫人睡下便去了建章營,方才傳了通道今晚不回府了。”
“。。。。。。建章營?”
建章營設於郢城西兩百里處,與守衛皇城的御林軍不同,建章營戍於此處並無實職,大多時候不過為了彰顯天威,震懾四方;營內士卒,除了已有封賞賜府的,無召自然也不得入皇城。而一旦起了戰事,建章營中的兵卒便要直接調往戰場。
同穆清成親的那日晚上,宋修遠便是從建章營調了兵馬,隨著威銜點兵出征。
。。。。。。
明安帝雖給了宋修遠五日休沐,但那些壓在案頭的軍營事物卻不會因了他的休沐而減少。想到五日後可能積壓得更多的一干事體,宋修遠覺得頗為頭疼。交代營中校尉鄭騮留心近日往來旅人後,便想著索性此時煩些,命人回府遞個手信,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處理起了案頭的軍務。
看著房外月色當頭,宋修遠恍然,遂又命人將這小半年內沒處理完的軍務呈上來。
待終於將這些瑣事處理了小半,早已月上中天。
屋外傳來了更鼓聲,亥時末了。
宋修遠揉了揉微微酸脹的脖子,隨手闔上手中的卷軸。無端地想起了穆清。
昨夜夜穆清受了驚,整整折騰了半宿,揪著他的衣袍方才得以安睡。白日裡瞧她睡得甚是安穩,只是不知此時夜深人寂,又是何種境況?
盯著案牘上的卷軸良久,宋修遠突然起身跑出營房,翻上青騅便駕馬出了建章營,往東而去。
☆、月華
穆清白日裡睡久了,到了晚間自然而然便清醒得不得了。躺在床榻上養了小半個時辰的睡意,卻是毫無用處。
白日裡尚沒什麼,此刻四下裡幽暗漆黑,萬籟俱寂的,閉了眼,厲承那對眸子便又浮了上來。
無端的心悸。
穆清的心思也跟著胡思亂想了起來,一會兒回到幼時隨阿兄外出遊歷的情境,一會兒跳到三四年前的那個不知所措的晚上,一會兒又想起了昨夜那場紛揚的火。
當真煩得很。
看了眼更漏,快要丑時了呀。
索性起身,見椸上掛著件大氅,穆清便順手取了披在身上,輕巧地推開門跳出了屋子。
暮秋的夜四下寂靜,除卻涼風拂在樹梢偶爾發出的颯颯聲,便再無其他聲響。
庭中無人,想來都去歇息了。穆清走到廊下階梯處座下,望著幽幽的月,朝手中撥出一口熱氣。
自打宋修遠回來後,這兩日她過得甚是混沌。原本在腦內思慮良久的說辭全被打亂了。
思及宋修遠,穆清敏感地覺得,今日回府後,他便有些寡言。神色莫名的樣子,又一聲不吭地去了建章營。。。。。。
莫非。。。。。。莫非今晨她恣意架馬的架勢惹著他了?是了,眾人眼中鎮威侯府的將軍夫人,闔該是個德行佳美的女子;宋修遠常年征戰沙場,比起常人,應更希望有個溫婉賢淑的夫人。思及此處,她有些後悔今日這般放縱自己的性子,驅著驪駒就跑回了郢城。眼下若是裝個賢婦的模樣向宋修遠討好賣乖,是否還來得及?
“呼——”穆清對著明月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