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隱蔽,注意隱蔽!”自己卻不自覺地從城垛口露出身子來。一旁的鄭昭業連忙用力扯了他一把,這才將他拽了回來。兩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嗚地一聲,一枚石彈正好從那垛口處飛了過去,正砸在城牆下待命的民夫叢中!。
張彥卿一抹腦門,上面全是冷汗,他還沒來得及稱謝,就聽著旁邊的鄭昭業扯著喉嚨喊道:“散開了,別扎堆!”
可是城牆下的那些民夫都沒有受過多少訓練,被周軍投石車這麼一攻擊,早就慌了神。雖然鄭昭業和他的親兵們大聲指揮著,可民夫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該邁哪條腿,也根本聽不到城上在喊些什麼,他們只知道哀嚎著亂跑,然後就被飛石一片片砸死!
鄭昭業看得目眥俱裂,狠狠地捶牆,拳頭在城垛後撞得鮮血淋漓。張彥卿卻皺著眉頭喊道:“命令城下將士,立即引導百姓們躲在城牆根上,躲避敵軍石砲攻擊!凡是亂喊亂跑者,一律斬首示眾,不得有誤!”
雖然都是鄉里鄉親,可現在張彥卿也不能猶豫,他必須果斷地下令,以免城下哀嚎的百姓們影響城上士兵們計程車氣。萬一士兵們被這嚇得失了膽氣,那城破就為時不遠!
周圍的親兵們大聲傳達著鄭昭業的命令,很快城下就有軍官站出來維持秩序,在斬殺了十餘名帶頭亂跑的民夫之後,百姓們總算是恢復了一點秩序,乖乖躲在了城牆後面。雖然周軍投石車的攻勢依然迅猛,可百姓們的傷亡數字卻驟然降低。
約莫半刻鐘以後,鸛水水面上的周軍艦艇終於傾瀉完所攜帶的所有石彈,開始陸陸續續退出河道,返回上游水寨補給。如今正剩下後周陸軍單方面的投石車攻擊,無論是火力密度還是攻擊範圍,都有所縮減。
鄭昭業長喘了一口氣,張彥卿卻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緊張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從城垛口探出頭來,迅速往城下掃了一眼,隨即又將頭收了回來。然而就在這麼一個瞬間,一支長箭還是射穿了他頭盔上的紅纓,讓那被灰塵黏在一起的紅纓,猛地散落開來!
張彥卿卻顧不得後怕,剛剛這次探頭,讓他發現後周軍正在列陣向城牆下撲了過來。他趕緊大聲喊道:“所有人做好準備,準備迎接敵軍的攻擊!”張彥卿隨即叫過幾名親兵來,護送鄭昭業返回城樓。鄭昭業畢竟是個文官,不適合衝殺在第一線。
鄭昭業離開後不久,周軍弓箭手就開始發威,接替下漸漸停息的陸軍投石車部隊。箭雨是如此地密集,打得張彥卿他們都抬不起頭來。大家只能躲在城垛後面,就聽見城下傳來周軍整齊的踏步聲,摻雜著沖天的殺氣。張彥卿大聲喊道:“預備!”
聽到他的命令,士兵們攥緊了手中的弓弩,有些身強力壯計程車兵也抱起了放在一邊的滾石擂木,做好了丟下去的準備。
張彥卿將頭緊貼在城垛後面,仔細聽著前方傳來的動靜,大聲喊道:“預備!”一邊喊著,他一邊同樣抱起一塊大石頭來,做好了往下扔的準備。
就聽著城下週軍的腳步變得紛雜起來,甚至有的垛口處傳來重重的聲響,顯然有梯子砸到了垛口附近。張彥卿猛地起身,一邊大聲喊道:“射擊!”,一邊拋下了手中的滾石。只是接著他的臉色就變得雪白無比,因為城下並沒有張彥卿所預料的大股士兵,周軍士兵根本就沒有聚到一起,而是舉著厚實的木盾,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張彥卿心中大驚,他連忙叫道:“快隱蔽,快隱蔽!”
有些士兵聽到了他的命令,連忙蹲了下去;可大多數士兵都還是按照慣性丟擲了手中的滾石、射出了手中的弓箭,隨後就被蓄勢待發的周軍砲兵所瞄準,呼嘯而來的石彈將他們的頭顱、乃至身體,硬生生砸成肉餅!
張彥卿大聲喊著,直起身子大聲叫著,甚至顧不得利用城垛遮蔽。但是說來也怪,這麼明顯的打擊目標,愣是沒有被周軍所瞄準。也許大家都覺得這個目標過於明顯,還以為同袍們會瞄準他吧。
不管怎麼說,能夠在箭雨中不顧危險指揮軍隊的將軍,還是很值得大家信任。雖然傷亡慘重,可是城頭守軍還是在張彥卿的努力下安靜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衝了過來,一把保住了張彥卿,哭泣著說道:“父帥,咱們投降吧!”
張彥卿聽得此言,就想將這人就地正法,仔細一看,腳下這蓬頭垢面的傢伙居然是自己的長子張光祚。
就聽著張光祚驚魂未定地說道:“小七死了,就在我面前,被那石彈砸成了肉醬!他還沒得及射出一箭,還沒來得及劈出一刀,就這樣白白死了!咱們要是再守下去,也只能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