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清晨,麗妮感覺到了陣陣難言的心悸,她象是覺察出要發生了什麼事,猛的從床上直起了身子。
周圍似乎在發出陣陣怪異的聲響,她起身下床,披上了衣服,站了起來小心的打量著周圍。
巴黎的冬日極為寒冷。她站在空蕩蕩的房間中間,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麗妮確定自己無法再繼續入睡,她多穿了幾件衣服,給自己煮了一杯濃熱的咖啡,來到窗邊的桌子旁坐下,望著窗外昏暗的天空,思緒不知怎麼,又開始變得凌亂起來。
她已經有好多天,沒有得到卡朗瑟恩上校的訊息了。
就在不久前,傳言法國最堅固的防禦堡壘凡爾登的防禦措施不足,這個訊息在法國民眾當中引起了相當大的恐慌,指揮凡爾登防區四周的法國東線集團軍群的奧古斯特迪巴伊將軍對此專門進行了“澄清”他聲稱“凡爾登的堡壘系統的防衛是極其充分的”而直率的凡爾登軍事長官庫唐索將軍說的話則完全相反,他說“凡爾登的防衛措施已經沒有了”由於對凡爾登的“不可戰勝”得到的都是相互矛盾的報告,法國政府因此派出了一個專門的調查委員會對凡爾登的防禦系統進行現場調查,而卡朗瑟恩上校就是這個委員會當中法國陸軍情報部門的代表。
麗妮知道,凡爾登離巴黎並不算遠,但他去了之後,就一直沒有任何訊息。
她無助的凝望著天邊,此時的天空,只有隱隱約約的光亮透過黑暗顯露出來。’她嘆息了一聲,目光忽然落在了房間裡的一個玻璃櫥櫃上。
那裡面,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枚金光閃閃的勳章。
那是當年中國清朝政府為了表彰她為中國海軍的新式潛艇所做的貢獻而頒發給她的三等雙龍寶星瓶有
象這樣的勳章。自己已經過世的父親,也有一枚。自己,應該說是第一個得到這種勳章和殊榮的法國女子吧?
看著這枚勳章,一幕一幕的往事象電影一樣的浮上了她的心頭。
她現在還記得,那時還是北洋船政大臣的孫綱,一身錦繡官服,頭上戴著假辮子,一本正經的將這枚勳章刷上自己豐滿的胸口時的情景。
她現在還能清楚的回憶起,當時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自己胸部,他臉上微微發紅的窘態。
也許是因為這場看不見盡頭的戰爭的關係,她不由自主的開始強烈的懷念起在中國的日子來。
還有那個自己曾經抱過的他的孩子。
報紙上說,這個孩子已經結婚了,並且娶了一位俄國公主。
自己上一次在雲南和他避遁之後,在得知她的父親已經去世了,他曾極力邀請自己去北京,卻被她婉言謝絕了。
嚮往自由和平心性浪漫的她,不願意受到任何拘束。
記得當年,自己曾經對他和他的同事們說,希望自己幫助中國建造的潛艇,沒有參加戰爭的機會。
當時很多人對她的話表示不理解,再他卻完全明白她的心意。
自己現在,不做艦船設計已經很久了。
可命運偏偏象是在捉弄她,她的男友,恰恰是一位正統的有些刻板的法蘭西軍人。
儘管自己的年齡已經不小了,但也許是相貌顯得太過年輕,思想和言談又帶有孩子一般的天真率直,在一些時候,他和好多男人一樣,總是會對她產生滑稽可笑的誤解。
“時間在你身上似乎停止了,美麗的小姐。”這是他們初次見面時,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想到兩人從認識到現在,連手都沒有牽過幾次,她的心裡不由得感覺怪怪的。
突然間,她感覺到腳下的大地似乎在輕微的發生顫動。
一陣陣滾雷似的響聲從遠處傳來,她循聲望去,天邊隱隱約約的在閃動著晚霞似的紅光。
她知道,那絕不是晚霞,而是大炮在轟擊時,炮口發出的閃光。
這也許是法**隊又在向入侵的德軍發動進攻吧。
報紙上差不多每天都能看到關於戰鬥的訊息,而在這些訊息當中,出現的頻率最多的詞。就是“進攻”
對於這個詞,不知怎麼,麗妮本能的從心裡感覺到厭惡。
炮聲越來越響了,劇烈的爆炸產生的紅光越來越亮,彷彿那裡是一座沸騰的火山。
牆上裝飾的畫框抖動越來越厲害,天花板上開始有細微的灰塵掉落了下來,差一點落進她手中的咖啡杯中,她皺了皺眉,將杯裡的咖啡喝光,放下了杯子,繼續透過簌簌作響的玻璃窗,遙望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