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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時,橫空出世的一支長箭從背後驀地穿過他的腰間,餘威令他向前撲倒在地,兵馬霎時狂亂,隱藏在混亂中偷襲的蜀兵轉眼便被亂刀砍死。

秦顏回眸時正見李績撐地而起,步伐凌亂,滿身鮮血,她目中脹痛,聲嘶力竭的喝叱道:“別過來!”

李績原本冷凝的目光霎時一變,變得且驚且懼,他顫聲喊道:“秦顏,快避開!”

‘嘶——’

塵土飛揚中,駿馬的前蹄在秦顏面前高高躍起,千鈞之勢當頭欲落,秦顏拼盡全力擲出手中斷劍,心道原來一直都是在意的,她想他喜歡自己,兩廂情願,地久天長,要在一起一輩子才好。如今什麼都沒有了,她脫力的跌坐在地,身形被滾滾的黃沙所吞沒。

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

……

番外一

碧空如洗,清風徐來,吹得山間草木有如微波浮動,偌大的庭院中,高大的棗樹亭亭如華蓋,樹下一道白影迅如疾風,動若猛虎,出招時力發千鈞,大開大合,氣勢有如狂風驟雨,驚得綠葉四散翩飛,有如姍然的蝶。

“顏兒,過來。”

驀然發出的聲音止住了白影的攻勢,被稱做顏兒的人做少年打扮,清秀的面容猶有稚氣,目光卻在不經意的回視中透出一種超齡的沉定,此刻眼尾輕挑,更顯得意態飛揚。

說話的是一個年約六旬的老者,一身廣袖儒衫,氣質卓然,他此刻正伏在院中的石桌上專心的書寫什麼,見少年走來,方提筆起身,指著桌上的畫卷和善笑道:“過來看看,這便是你。”

少年聞言上前,傾身去看桌上的畫,老者作畫用的是寫意手法,著重於神似,整個佈局皆用濃墨渲染,畫上方枯枝斜挑,其中一人身姿俊逸,狂亂的衣角與紛飛的髮絲述說著一種洶湧而澎湃的動勢,傾盡一切的專注彷彿拒天下於身外。

目光淡淡的掃過卷中右下角的小字,待看清是一個隸書的‘青’字後,少年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冷淡道:“這名字不屬於我。”說話的聲音毫無起伏,雌雄莫辨,有種慣然的漠視。

老者並沒有就少年所言多做辯駁,只是目中神色似乎預見了什麼,嘆息道:“深山畢竟藏猛虎,大海終須納細流,世上萬法諸事皆有定律,不可言之過早。”

少年聽罷,唇角微挑,語氣執拗道:“我向來只做自己喜歡的事,若父親命我隨師父隱於此山的目的即是如此,那麼秦顏恐怕要令你們失望了。”

似乎已經習慣了秦顏的莽直,老者不僅不怒,反而失笑道:“為師說過,許多事尚且言之過早,你終究不是池中之物。”

畢竟還是個孩子,秦顏心中的不服隨即顯現於臉上,好在她還懂得尊師重道,於是隨便想了個藉口道:“晨練已過,我想去山中走走練下箭術,沿途獵些野味也好。”

老者點頭,語氣略帶寵溺道:“去吧,小心山中獵戶陷阱便是。”

秦顏不以為然的應承下來,也就是在這一天她遇見了李績,欠下了一個人情,卻不知道他們其實早已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過,天道輪迴,就像很多年後這幅畫又出現在了她面前,可再沒有人認得畫中之人,而畫卷下的名字,果真不再屬於她。

秦顏本不叫秦顏。

很長的一段時間,秦顏並沒有名字,只因秦顏的母親在懷胎的時候,一位頗負盛名的相士曾應老將軍之請,斷言夫人所懷乃是將相之才,秦將軍自知得子興奮難抑,向祖先禱告後,便早早的替妻子腹中的孩子取了名字,等到臨盆時才發現夫人懷的是龍鳳胎,更沒有料到的是,夫人最後竟因難產失血過多而死,比秦顏提前半刻出生的男嬰也在不久後夭折,最後只剩她活了下來,生為女子,先前所想的名字自然不能用,而秦將軍與夫人鶼鰈情深,經歷母子雙亡的打擊後心神大損,一夜間華髮滿生,更誓言終身不娶,此後也一直對秦顏嚴苛責待,卻彷彿刻意迴避著什麼,直至秦顏長到八歲時,依舊沒有為她命名。

飲煙是秦將軍在秦府後門撿回來的棄嬰,那時候正是日暮西山,萬家炊煙的時候,當時的秦將軍看著懷中天真無知的嬰孩,不禁觸景傷情,失魂落魄中低念著:“西落日,家燈火,莽莽雲煙驟起,正霞色浮天,乾坤蒼茫,哀弦驚起,昔時舊人景,今朝只斜影,醒也難,醉也難,空庭自徘徊,傷心付春秋……”

至此,秦將軍便替女嬰起了飲煙這個名字,這大約是他一生中起過的最詩意的名字,後來這個女嬰伴隨著秦顏一同長大,秦顏自小也對這個妹妹疼愛有加,因遵照秦將軍的意思,她自小被扮做男孩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