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久繼續抹眼角,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是奴才自己胡亂猜測的,娘娘是不知道,自打娘娘昨日下午離開後,陛下就鬱鬱寡歡,傷口不知怎麼的全龜裂開來,紗布上血跡斑斑。奴才就斗膽猜測,是不是陛下氣急攻心,引起了……”
氣急攻心?
喬亦柔低眉咬住下唇,他怎麼就氣急攻心了?
昨日分明全是他在兇她,她壓根沒還嘴,結果他倒氣上了?哪門子的道理?
“既然他生我的氣,我……”喬亦柔垂眸,“我過去豈不是更不順他意?你去找他想見的人過來罷了。”
“陛下想見的人就是娘娘啊!”
扯唇勉強笑了笑,喬亦柔搖頭,“他若想見我,又怎麼生氣?”
“娘娘您想,陛下日理萬機,哪兒會對不相干的人動怒?陛下他就是太稀罕您,才會鬧脾氣呀!”
“你這說法……”喬亦柔不敢苟同,只當是他在安慰她。
“娘娘莫不是因為長樂郡主與陛下置氣?”
“沒有的事!”
見她立即否認,李久砸吧出味道來了,女人嘛總是口是心非。
他嘆了聲氣,用帕子抹眼睛,“既然娘娘這麼說,奴才只好先回養心殿,陛下這會兒仍躺在榻上,奴才走時他咳嗽得厲害,湯藥不肯吃,嫌苦。奴才雖急得不行,可陛下是九五之尊,誰敢把藥強行灌進他喉嚨裡?哎……奴才真沒時間與娘娘多說閒話了,奴才決定回去後就跪在陛下床榻前,陛下不肯吃藥奴才就一直跪著,跪到陛下答應為止。”
語罷,他吸著鼻子挺了挺胸膛,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轉身便走……
目送他走至門檻,喬亦柔閉了閉眼,啟唇道,“李總管稍等,我與你一同過去。”
李久淚光閃爍的眸中霎時浮現一股意料之中的笑容,嘿嘿,他就知道喬賢妃力氣大心腸軟,還是記掛著陛下咧!
一路行至養心殿,淡淡藥味兒入鼻,竟有種熟悉的感覺。
喬亦柔在李久示意下單獨入內寢,她望向躺在榻上雙眸緊闔的男人,眉心擰住。李久說他咳得止不住,眼下倒是還好,並沒咳嗽,就是面色的確憔悴得很,看著與昨日的模樣大相徑庭。
剛說完,半空中隱隱響起一片刻意壓制的咳嗽聲,漸漸越發厲害。
齊毓玠眯開雙眼,有氣無力掃她一眼,“你……咳咳……來了?咳咳咳……”
忙上前攙著他半坐起來,喬亦柔用掌心順他後背,“陛下別說話了,歇著吧!”
“朕的旨意……咳咳,你……”捂嘴努力嚥下咳嗽,齊毓玠臉頰因用力過度氤氳出一點潮紅,他囁嚅雙唇,似乎還想繼續說。
“臣妾領旨了,謝陛下。”喬亦柔趕緊回答,免得他耗費氣力。她餘光眸露擔憂地掃了眼他面色,暗暗疑慮,昨日她走時人分明不是這樣的,怎麼才一個晚上,他就變成了這幅悽慘慘的模樣?
齊毓玠偷偷輕哼一聲,心想還不是被你氣的。
嘴上卻蔫蔫道,“朕很後悔,昨日朕不該那般對你,告訴朕,你有沒有生朕的氣?”不待她回答,他無奈一笑,握住她右手,眸中如淌著一彎靜靜的小溪,“你生朕氣也是應該的,是朕不好。”
喬亦柔:“……沒有,是臣妾不好。”
“不不不,咳咳……是朕……朕不好!”齊毓玠又猛咳嗽了一陣,他心滿意足望著她著急擔憂的神情,低聲道,“喬喬你不知道,昨夜朕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一直在懊惱!”
喬喬?
喬亦柔懵住,這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真是糊她一臉措手不及,好肉麻啊!
她忍住一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不適,尷尬得不行。
“喬喬。”齊毓玠存心逗她,“喬喬,朕昨晚想了許多,又是無奈又是心酸,倘若朕這病無法痊癒可如何是好?喬喬,朕還想與你冬日在半月湖湖心掃雪品茗,還想與你策馬奔騰比試射獵,還想與你……咳咳咳……”
喬亦柔控制手勁輕輕拍打他後背,她儘量忽略這個稱呼,窘迫赧然的同時,又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他這些考慮裡為什麼都是她?顯得她對他彷彿很重要似的?那她究竟是個什麼位置?昨日他那番話,並沒多排斥將長樂郡主接入宮,所以,他的話並不值得她感動或是信任,興許只是他孤單落寞時的信口亂說罷了!
齊毓玠已經習慣過會兒就咳嗽兩聲的節奏,他下意識咳了數聲,濃眉緊蹙。
這個鍋他不背,他什麼時候不排斥藍如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