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6部分

能走通到把世間萬物都納入一個演算體系之中……那麼,這世上何時興何時滅都有定數,並無所謂人與天鬥之說,只因這‘人’這‘鬥’亦在數中。連哪個人什麼時候自覺想吃個什麼菜色說句什麼話,實在都在數里。這麼一來,人所謂的‘奮發’、‘自強’、‘起伏跌宕’……實則都不過是必有之事,是以世上又何謂生何謂死,何謂是非?不過一堆註定而已……”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道,“我當日想著,既如此,我就先不學這個吧。至少我如今還能決定到底要不要學。憑你再厲害,我只不學,或者就不在數中了?實則心裡也知道,自己會如此想如此懼怕,本來也因這個內裡的念同外頭的事之間相成而就,哪裡就‘自主’、‘自在’了……只是實在不願再同華天盤打交道,便轉頭去學星演了。”

說完又看傅清溪一眼:“偏偏你卻又整天華天盤不離嘴,唉,這因緣啊。”

傅清溪失笑:“我是那回在‘老先生’的指點下才想到這一點的。萬事皆有因緣,我看在眼裡的‘意外’和‘驚異’,不過是因為我所知太少罷了。所知越多,世間萬事在眼裡都各自循理而生循理而滅,並無神秘處了。想通了這一點,我高興得要命!

“因我打小就不算聰明,許多時候過日子總覺著渾渾噩噩稀裡糊塗的,什麼事情旁人說了我也不太明白,或者以為自己明白了,真的動手去一做就又不成了。現在曉得原來萬事萬物都有其道理在的,那我還可以學,我能看明白的東西會越來越多,想想就很高興了。”

雲在天這輩子是沒嘗過“笨”的滋味,見妻子如此說法,很覺興味,又問她:“那你不覺著萬事皆有註定十分可懼?”

傅清溪搖頭:“為什麼要怕?事情都不曉得會變成什麼樣子才可怕。一早都有定數,只要循著數看去就能看清楚,這多踏實。從前我總覺著日子就跟走在高崖絕壁上一樣,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就害得自己或者旁人萬劫不復。如今曉得這早有定數了,就如同躺在個土臺子上一樣平穩妥當,那真是再好沒有了。哪裡會怕。”

雲在天只覺難以理解,又道:“那你的一言一行若亦在數中,豈非根本就沒有這個‘我’了?且萬事一早註定了,這一輩子又談何拼搏自強,又還有什麼意思……”

傅清溪覺著自家聰明絕頂的相公大概是太聰明反而傻了,便道:“那我從前看戲本,那些戲本不是一早都寫好在那裡了?不管我看不看,都定了誰富貴誰倒黴誰無足輕重。可‘我’不知道啊,我看的時候還不是一樣一時喜一時憂一時著急的。這人生一世亦是如此,便是一早都有定數,沒翻到那一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要愁時,不如等到我真的窮盡極數,看透世間萬物再說吧。”

雲在天被這話點了一下,心裡略有所動,一時又顧自己沉思去了。

傅清溪專於極數一道,如今又時常能同數演、風水和五運六氣的高手們商談議論,在極數一道上進步神速。清風大人看了都嘖嘖讚歎,說難道這聰明勁兒也能傳染?

她用一百二十年的天運世事解華天盤,已經能把中間的三圈打通泰半,連老先生看了都贊其有功。

事有湊巧,天運定數,正這要合圈的緊要關頭,她診出身孕來了。常年思慮,雖周遭俗務皆毋需操心,心神耗費亦大。按著師姐夫的意思,她最好在孕期停了這推演華天盤的事務。可極數於傅清溪而言不是工作,那簡直是癮頭。想叫她徹底放下,那怎麼能夠?只好另外想法子了。

這日圈兒院裡同常日裡一樣清靜,進進出出的也沒幾個人,忽然幾個堡裡的主事過來了,帶著一群人搬抬著一些東西。

在這少有人行的地方,也算奇景了。有兩個長久沒出門的極數學生見了這陣勢,心裡一驚:“不是我們老先生有甚不測吧?!”就說你們這幫人學極數的,學的都在院子裡,一真有事兒了同什麼數也不識渾猜一氣的人有什麼區別。

沒多會兒,摘星樓首座重回極數的事情就在整個書院裡傳開了。

當日下午,河圖院的首座也搬進了圈兒院。

首座離開的時候道:“不能叫摘星樓的搶先了,要是他真的把極數推演到把咱們水文地理的都融在了裡頭,那我們不就成分舵了嘛!不成不成,我得過去先把星演的融進去才好!”

河圖院的眾人慾哭無淚,——您這去了就算真做出什麼成果來,那也不是咱們的事兒了啊!

索性這位臨出門前還回頭叮囑他們兩句:“千萬好生用功,別叫我丟人。下一任星河會要是輸給了摘星樓,我就點火把這院子燒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