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了多福軒,老太爺不禁唸叨,沒兩日還真回來了。自上回發了一通火,後來不曉得同老太太商議了什麼大事,惹得老太太很是不高興了兩日,最後大約還是依了老太爺的主意,如今總算雨過天晴。
老太爺到家,照例家宴,這回吃了飯,卻把在家的孫輩們都叫到跟前來閒話了半日。第二天,老太爺跟前的秦伯親自來落萍院請傅清溪往多福軒去。這秦伯自小伺候老太爺的,連大老爺幾個見了他尚要行禮,這回親自來請傅清溪,傅清溪沒到多福軒,這話就傳進所有院子了。
到了多福軒,老太爺在大案後頭坐著,傅清溪上前行了禮,老太爺笑著叫她到偏廳先坐著。過了一會兒,老太爺也過來了,先問了一遍傅清溪的學業,又說了一回來年春考的事。聽說傅清溪已經決定來年參考,點頭道:“你如今的能耐,已經很可以下場一試了。只是那個通考的科目還要下點功夫。萬不可大意倒在陰溝裡翻了船。”
傅清溪聽老太爺把通考的科目說成陰溝,不禁莞爾。
老太爺笑道:“外祖父這回把你叫來,卻是要你幫忙的。只是不曉得你學業忙不忙,騰不騰得出手來!”
傅清溪忙道:“請外祖父儘管吩咐。”
老太爺笑了,細細說起來。老太爺自年輕時候就走理術一道,雖沒上過什麼書院,家學淵源在,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等進了天工苑那地方,真是如魚得水,年紀輕輕就創下了許多功績。只因天工苑特殊,裡頭許多東西堪稱國之重器,雖是有功也不能大肆表彰,更不好昭告天下。實則老太爺在國朝中的分量,比府里人所知者不曉得要大上多少倍了。
他如今年事已高,也帶出了幾個尚算不錯的後輩,苑裡陸續歸攏梳理了老太爺這麼些年來的成果功績。老太爺做到如今,所得自然不止於理術一道,還有許多體悟在細處的,他心裡還想整理一下這些,卻是不便於委託苑裡做了。
他道:“這算我私事,不好公器私用勞煩他們動手。且這些東西,也不成體系,零零碎碎的,我想著就輯錄了放在家裡,看往後誰能看懂幾句便看懂幾句。雖是同苑裡那些事務無干,可我到底做了一輩子這些,多少東西從這上頭來的,若是丁點那樣思路都沒有,做起來估計也不順當。你那幾個舅舅你是知道的,整日忙些不要緊的事兒,我也不想叫他們做,省得淘氣。想來想去,就你這丫頭還成。你如今學數術已經學得入門了。這數術同我們理術有許多相近相通的地方。就想叫你給我做這個輯錄,你看可成吶?”
傅清溪道:“外祖父,我可實在沒多大學問,怕做不好。”
老太爺哈哈笑道:“不難不難。我從前有記筆記的習慣,拉拉雜雜的寫了許多。如今剛理出來一些。你先拿去瞧了,看看能不能做,可好?”
傅清溪點頭道:“這樣最好了。”
老太爺又問:“會不會耽誤你讀書?”
傅清溪想了想搖搖頭道:“應該不會,我每日本就有專門的時候留著來看同考試沒關係的書,就把這時候拿來看外祖父的筆記,並不礙什麼。”
老太爺笑嘆道:“真是個實誠的孩子。好,如此這事兒外祖父就交給你了。那些筆記一會兒我叫人給你拿過去。”
傅清溪答應著,老太爺又問傅清溪幾回參加數試的事兒,聽傅清溪說上頭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考題,樂得合不攏嘴。
祖孫二人聊了好一通,老太爺那裡又有人來訪,傅清溪才辭了出來。
秦伯親自抱了老太爺的那些筆記,送傅清溪回落萍院,還特地告訴她道:“老太爺吩咐先把他老人家早年的筆記拿來給姑娘,姑娘瞧了有什麼有疑的,只管記下來,等下回老太爺再來家時,細細問來。”
傅清溪聽了記在心上,等秦伯去了,她正待翻看那些筆記,柳彥姝匆匆來了,笑道:“你可真了不得!”
傅清溪道:“我就曉得這下又清靜不了了。”
柳彥姝白她一眼:“說什麼呢!這下誰還敢吵你?若還有哪個不長眼的來這裡打探什麼來,你下回就直都同老太爺說,看最後誰來扛這個鍋!”
桃兒同杏兒都不自覺地渾身一緊,陶嬤嬤暗笑不已。
果然之後並沒有誰再來問起過什麼。轉日老太爺還回天工苑去了,眾人在頤慶堂說話,都快散了,老太太忽然對傅清溪道:“你外祖父叫你幫他整理那些東西,雖是要緊的,最要緊還是你自己的學業。若是學業上吃緊,他那裡先放一放也使得的。”
傅清溪趕緊起身恭領了這話。這下眾人看她的眼光都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