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這等景象。
尤其讓他驚奇的是,在碼頭上,他還見到了不少頗具同胞氣質的水手。開始他還以為是偶然,覺得大明可能偶爾也會有幾個長著大餅子臉的人,可到了後來,這樣的人越來越多,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大餅,他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家鄉。
最後,他實在按捺不住,便用朝鮮話試探著問了幾個人,於是他得以確定了這些水手的身份,沒錯,這些人就是他的同胞,而且就是簽訂濟州條約後,被調到濟州島的那些全羅道水軍。
他鄉遇同胞,金判書也是倍感親切,而且同胞被人抓到異國他鄉當做苦力,他這個判書當然要表示憤慨,於是他擺出了親切慰問的架勢,打算收攏人心。
他仔細觀察過了,朝鮮人在水手中所佔比例不小,要是能讓他們心向朝廷,等到將來反攻倒算的一天,未必不能裡應外合,成為一支奇兵。
可讓他失望的是,水手們完全就沒把他這個判書放在眼裡,反倒擺出了一副人上人的架勢,沒錯,這些賤民出身的低賤水手,對著他這個兩班貴族出身的禮曹判書,眼神中居然滿是優越感
“到了大明,就要說大明的官話,少拿那異族夷語來現眼”
“番夷小邦的判書,又怎麼比得上大明的平民?何況,還是給皇上效力的義民?”
“老子可是大明人,侯爺已經許諾了,去過濟州島和福江島的都是立過功的,只要好好的再幹三年,就能入大明的戶籍如今老子一隻腳已經踏進大明的mé;n檻了,你一個朝鮮來的bāng子跟老子得瑟啥?滾”
那已經是十餘天之前的事情了,可每當想起當日的情景,金判書的臉上還是火辣辣的,他牢牢的記得那些一張張扭曲的面孔,那些鄙夷的言詞也是歷歷在耳,他恨哇
這些數典忘祖的無恥敗類,入個大明籍有啥了不起的?居然連祖宗都不要了,老子詛咒海上颳大風,讓你們這些hú;n蛋都葬身魚腹
因此,看到北京城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更重了,若是拉不到外援,不但國內的局勢會更加糜爛,甚至連那些賤民都有翻身的可能,他們在國內翻不了身,可若是投靠大明,那豈不是……
要是一直保持這個態勢,幾十年後,還有朝鮮這個民族在嗎?是可忍孰不可忍,在進城之前,他再次堅定了信念,就算死也要在大明找到可以對抗瘟神的同盟。
當然,若是實在事不可為,他就得考慮自己移民的問題了,他家在北方,離鴨綠江不遠,這也算是近水樓臺吧?
……
如今已經入了冬,景物有些蕭索,禮部衙mé;n中的氣氛也有些壓抑。
受了張彩的氣之後,禮部尚書張升臥病旬月,最終還是沒ting過秋天,已經於月前去世了,接任的是周經。
周經是山西陽曲人,天順四年的進士,而且還是故刑部尚書周瑄之子。弘治十八年的時候,有言官舉薦他為南京戶部尚書,不過他不想遠離中樞,因此以繼母去世為由,未曾上任,直到張升死前再三力薦,這才應諾出山,成為了當朝禮部尚書。
張升力薦,又是這般的家世,不用說,周經也是士黨一脈,所以他能順利執掌禮部,也是惹起了不少猜疑。
按照之前的勢頭,眾人本都以為接任的會是王守仁呢,有謝宏的力ting和皇上的信任,他從一個驛丞變成了當朝shì;郎,加封伯爵,升級速度之快,實屬大明開國一百多年來的第一,在這個基礎上,就算是被提拔成禮部尚書,也不是什麼怪事。
士黨舉薦周經的時候,也沒報太大希望,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的努力一下罷了,可沒想到事情卻很順利,正德一口就答應了下來,讓士黨眾臣疑神疑鬼了好長時間,生怕又有什麼yin謀在。
不過,周經自己倒是很坦然,因為到了禮部之後,他很快就發現了王守仁為什麼沒有升任尚書。原因很簡單,陽明先生太忙了,忙的不可開jiāo,而且朝廷的禮儀以及外jiāo諸事,根本就沒被人家放在眼裡,他的jing力都集中在了教育上面。
王守仁本就是個務實的人,朝廷那些禮儀雖然也不能說沒有實際作用,至少可以算是在傳播華夏文化,可事有輕重緩急,比起教育事業來說,禮儀什麼的就只能算是虛應故事的樣子貨了。
發現了這個原因之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周經也有些失落,原本還以為自己德高望重,能讓那麼顛三倒四的皇帝都不得不敬重,結果到了最後,居然只是人家對禮部尚書沒興趣,這才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