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我疑惑了一下,這些年到處抓拐誘騙,沒少弄到人。
“自從本軍還京,大量青壯被抽調北還經營關內,南邊的補充只有一些南海奴,可要將這些土人馴養成合格的農人,需要足夠的監管人手,還有足夠的時日啊……”
我默然,自從天下平定,從戰爭中獲得俘虜的來源越來越少。
河西北路經過龍武軍這些年的練兵和掃蕩,那些大小胡族部落,或遠逃或散亡,留下來的都變成駐軍的附庸,能抓到的青壯幾乎微乎其微,光靠渤海戰爭中買賣的那點人口,連當地滿足當地的勞役需求都很勉強。而江南的平定,也讓那些用糧食誘拐人口的手段,效果越來越小。
“不是還有合作社代耕麼……”
我又想起一個辦法。
“那些承包勞役代耕的商家,現在正是分身無暇,都在經營邊軍的業務啊……”
我頓時想起那個樞密院正在邊軍推行的小額信貸扶助和新作物推廣計劃。似乎還比這個更加重要一些,頓時無語了。
“好吧,也許你可以去找李相公。他不是剛加了知樞密院事……補訓營應該也有些人手用的上……”
我記得李泌手上還有十幾萬解甲沒歸田的退役軍人吧,花點代價借點人來種田加管理,應該問題不大吧。補訓營的那些傷殘老兵做體力活或許有些勉強,但是用來監管那些南海土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吧。
“這是千秋節大禮的禮單……請主上過目”
說完朝中和軍中的公事,然後是我幕府的事情,薛景仙又遞上一份冊子。
“真是虧大了啊……”
我看了眼禮單上的東西,不由牢騷道,
現在朝廷內有今上、太上、上皇三位天子三世同堂。所以一年要過三次千秋節,送的東西也要很講究,要有針對性的體現出差別,又不能讓別人找到厚此薄彼的藉口,而且還要體現出別具一格的新意。
象去年給開元上皇的禮物,最核心的就是一套《開元大樂典》,編撰了六年,收集了開過以來歷代名家的曲做詞譜,除了官定的二十四部樂,還有大量來自民間的俚歌俗謠。給乾元天子的,則是一套《乾元藥藏》,乃是是由仁濟院所屬一品堂供養的宿老大夫們,編撰四年初成,收集了自古以來存世的各種藥方和養生之法。
現在又多了個當今聖上小白。這次給他準備的,是一套最新版特大號大比例的寰宇圖,主要是多出可薩人和大食人都城在內的一些城邑。
小白雖然沒法常常上我家打秋風,但隔三差五,還會把我找去召對,在世人眼中,需要皇帝和樞密使親自商議的,當然是很重要的國家大事。當然事實正好相反,這個召對,只是小白處置國事累了,找個由頭讓我做掩護,給自己放鬆片刻而已,討論的也不過是長安城中的風月敝菽,海內外的奇聞異事而已。
“這是京學,新一期拜謝座師的名單……”
見我默許了,他又翻出下一份,唸了起來。我聽了一遍,問了兩個問題,調整了幾個名次和位置,就算透過了。卻見他又翻出一份附條。
“揚州府江都縣當地士紳,抵制三附學開辦的分校,至今都收不到生員……”
“理由是什麼……”
“工匠、吏目此乃賤業,興學與經理之道並舉,有辱聖人學問……”
“由他們去了……是在不行。換個地方好了”
我冷笑道。
“一群腐骨而已……歷史上淮揚的衰敗,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為什麼史上那些大儒、名士、宗師什麼的,越往前推,影響越大呢,因為古代社會生產力和生活的不達,和受限於交通資訊的緣故,知識總是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這些人多少家有恆產,不用為生計愁,平時也比尋常人有更多的時間和金錢,支援他們收集古代的典籍,潛心做學問受徒,透過家人、親族、門生弟子的代代傳承和傳播,很容易就形成巨大的社會關係網。
而在教育不達的古代,有知識的人總是比別人更容易進入社會輿論和官府的視線,乃至成為國家政權的一部分,因此他們也很容易獲得對社會輿論導向的影響力,這就是通常所謂計程車林清流的人望。
但是學校誕生,並普及到一定程度後,這些古老傳承的方式也不可避免的受到衝擊和影響。雖然現下還不是很明顯,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差距將越拉越大,所謂順昌逆亡,既有王維這樣識相知趣的人,當然也有試圖抗拒歷史潮流的人。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