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內保衛戰所獲的種巴結、外相、理事大相、文書臣相,再到這次青唐攻略赴降的吐蕃王,大倫,內大相。代表吐蕃國政權朝野的軍將臣官,幾乎都成了大唐的戰利品。
一身玄地金袞的天子白,站在大內皇城最外重的大中景光門上,正對著魚儷在洛水河畔上,漫長的俘虜隊伍,他們要透過東西兩端的天津橋,繞城一圈。
如今四邊九夷的邊蕃和外域大多安定,大唐的宮廷裡充斥著他們獻上的人質和俘虜。無論是如何英明神武的天子,虛榮心都會得到極大的滿足吧。
聖太宗皇帝勵精圖治,攻滅東西突厥,令兩可汗舞蹈於宮廷,以償高祖白馬之盟的故恥,高宗顯皇帝,破薛延陀,規復安西四鎮,滅高句麗、百濟,獻告太廟,以償太宗東征夙願……
現今吐蕃這個與大唐恩怨糾纏百年的宿敵,也被斬於蹄下,作為當代天子,他似乎也有了與大唐歷代那些被人稱頌和傳唱的先帝們比肩的資本了。
他滿心歡喜又百感交集,父皇退位前的話語彷彿歷歷在耳,
“我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挑中這個女婿啊”,
“實在豔羨我兒,寡人未得善用,卻讓你恰逢其時啊……”
他回味起來,卻又有些重新明白於心了,卻再次想起當初逃亡路上的戲言,“你想學光武麼,我或許可以幫忙,只要能保我做個舒服的弄臣就好了”……
當初看似玩笑的聲聲誓言,如今都已經一一應驗。也該到了我兌現的時候了。他在心中默唸道。
巨大的喧囂聲,再次將他從過往的沉思中拉回來。
牽兒攜女計程車民百姓早就堆滿了洛水兩岸,連那些靠近沿河大道的城坊牆頭角樓上,都簇擁著一堆堆的人頭,那些靠近城坊邊上擁有高宅豪宇的人家,更是早早在家中高處備好了案几和器物,帶著盛裝華裳裝扮家眷,佔好觀看的位置。
被水洗過的青石街道上,
先出現前導的軍樂班子,沿途一路唱奏著《破虜子》,隨著他們的行進的步伐,才是吐蕃獻俘的隊伍,都是由背縛吐蕃貴姓組成,曲折在街道上足足有上千人,他們穿著吐蕃風格的氈衣裘袍,重新配飾上代表本人身份等階的告身和飾品,雖然看起來還算整潔,卻是死氣沉沉的充斥著各種頹喪和木然情緒。
巡街之後,他們的終點在於皇城的太廟和明堂,集體成片跪在那裡,由太常寺等衙署的官員,舉行祭禮將這個喜訊,告知歷代皇帝在天之靈。
最後只有身份比較尊貴的很少一部分人,會被朝廷挑選出來,給予虛名的官銜,在賜予的住宅內被當做豬一樣養起來,等到每年年節大朝的時候,作為接見外藩使臣賓客的儀仗排場的一部分,以示天朝的武功和寬大胸懷。
其餘人都要在那些府兵軍屯的田莊、工場、礦山裡,以軍奴的身份度過很長一段時間。如果想這監管下無休止的苦役和勞作,也可以自請加入敢死效節軍,到邊境上去拚命,博取一個人身自由。
獻俘過後,在唱奏大樂《浩蕩恩》中出現的,是那些新近降伏的藩部頭領和國使臣組成的隊伍,他們穿著五顏六色的盛裝,高舉這臣貢的藩物和拜表,垂手低頭走在街道上,滿是震驚、敬畏和讚美的顏色。
他們過後,才是天子校閱出征將士的重頭大戲。金鼓齊鳴,管吹大作的《得勝班》聲樂中
當是黃披金鱗的少年雍王出現在宮門前的御道上,他頭戴金冠身披大氅,騎在**神駿的青海龍駒上,看起來少了幾分少年的文質柔弱,多了些行於軍伍的英武堅強,很是吸引了無數少女婦人的目光交注,也看的坐在後妃列班裡頭側左的沈惠妃,很有些既欣慰,又是感嘆之類的複雜神情,
相比另一側同樣頭插八隻錯金流彩簪子,雍容典靜如同宮禮教科書一般規範的獨孤貴妃,她隱然成為一眾宮中女眷中的焦點,無論是嫉妒還是豔慕還是巴結的心思,都在感嘆有這麼個兒子,下半生權勢榮華無憂了,惋惜就是出身戶,沒有一個有力的孃家,不然位列朝班高品,也不過是須臾之念。
不過,這也未嘗不是一個可以結交和親近的契機。一時間,在場的許多人都動起了各色心思來。
緊隨雍王儀仗之後的,是以內常侍,領樞密知事,西北路軍容觀察大使的魚朝恩,他身著一襲代表中貴極致的紫衣,鑲玉烏紗璞頭,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卻是左右顧盼,抑制不住的滿面春風得意。
本來以一介閹宦內臣,是沒有必要出席這種巡閱大禮的,雖然只有寥寥數騎黃門扈從,相比旗鼓吹打載道的雍王行仗毫不起眼,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