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
喜鵲臉色一變:“那大牢是什麼骯髒地方,小姐是姑娘家,千萬不能去呀。”
雲照哪裡管得了那麼多,也不聽勸,取了錢直奔那。看得喜鵲跺腳,只好緊跟身旁,又驚又怕。
到了府衙大牢,那牢頭也不知道為何要關雲老爺,上頭只說要好好看管,沒提其他的。這會收了雲照給的錢,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進去了。
大牢陰暗溼潤,往深處走去,兩面牆壁角落都滋生著青色苔蘚,散發著髒亂溼膩的氣味。
雲照只覺自己重生後一切事情都變得亂七八糟,她只是去喊了大夫來為祖母看牙,卻鬧出這些可怕的事來,那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挽回這個局面?
行了許久,衙役才終於在一間牢房停下,說道:“你只能待半刻,等會我來接你。”
“有勞了。”
雲照的聲音剛落,那牢房內就有人驚訝而著急:“雲照?你也進來了?”
雲照心頭咯噔一聲,往那鐵牢看去,果真是自己的父親。見慣了父親閒庭信步榮辱不驚的模樣,一瞬見他被困在這牢籠之中,形容不振,頓時心中一痛:“爹。”
雲老爺見女兒不像是被押送進來的,多半是探監,倒放下心來。他低聲說道:“雲兒你怎麼來了?快回去吧,爹很快就能出去了。”
雲照見父親鎮定自若,原本還覺放心。可開口就說他能出去,卻讓猜出他被抓緣由的雲照一驚:“爹,是官老爺親口對您說的?”
“對。”雲老爺又道,“雲兒,這事不能讓你奶奶和母親知道,今晚就尋個理由和她們一起去鄉下避避,記得帶多些錢。等過幾天你們再回來,可好?”
突然明白父親用意的雲照兩眼一溼:“爹,我知道此事是定北侯所為,我也知道他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雲老爺沒想到她竟然知道緣故,不由一愣。見她緊抓牢籠鐵柱,手背都見了青筋,明白她猜出來了。他嘆了一氣:“雲兒,我們害死他的妻子,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您讓我們去避難,想自己留下來扛去所有罪名,為侯夫人抵命是嗎?”
雲老爺沒想到女兒突然就懂事了,他極力佯裝鎮定,笑道:“爹不會有事的,只是怕嚇著你奶奶和母親,她們膽子小,等過幾天爹打點好上下,就接你們回來,聽話,雲兒。”
雲照怔怔看著父親,看得雲老爺都知自己謊話連篇——定北侯來勢洶洶,要將他置之死地,雲家無權貴幫忙,定是死路一條。既然如此,就讓他一人去死,保他家人安康。
雲照深知久待無益,定北侯雖說不得聖上恩寵,可好歹是個侯爺,要想弄死一個商人還不容易?
她抹了淚,定聲說道:“爹,雲兒會救您出去的。”
說罷她不再停留,轉身便走,看得雲老爺焦急,一直喚女兒的名字,可她卻不回頭,背影決然。他心頭一涼,女兒性子素來倔強,難道她要找定北侯拼命不成?
雲照快出大牢,將身上錢財全都給了牢頭,拜託他善待她的父親,便回家去了。喜鵲焦急道:“姑娘,您可不能衝動呀。”
衝動?雲照沒有資格衝動,只有悔恨和懊惱,還有被重生打亂的那些事也讓她焦頭爛額。
到了家中,還沒進大廳,她就瞧見廳堂那正有個人在踱步,一臉不安。那人見了她,快步過來,臉色並不太好:“小姐,我按照您的吩咐去見平日交好的大人們,誰想全吃了閉門羹。”
結果在意料之中,雲照並不意外。
父親多在牢獄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她努力鎮定下來,想了想,轉而又出了門。管家見了,忙問道:“小姐去哪裡?”
“去救我爹。”
管家不知道她有什麼法子救人,只是她這話聽來,總覺得有訣別的意味。
雲照明白一命抵一命的說法,所以她想找到定北侯,用自己的命,去換她父親的命,橫豎十年後的她也死在了夢中。重回十四歲,看似是提前十年死去,實則不過相差幾日,也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她唯有一個想法——不要死得太疼。
雲照前腳剛走,雲老太太就從外頭回來了,見她馬車飛奔離巷,搖搖頭,暗想等她回來,定要好好罵她一頓。還未到家門口,卻見孫女的貼身丫鬟沒隨同前去,心覺奇怪,正要問,誰想她的視線剛跟自己對上,竟瞬間變了臉色,還偏頭躲避。
她眉頭一擰,捻著佛珠沉聲問道:“發生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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