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眼前這個神情倨傲的男子,嘴角緩緩上抬,驀地將一口血沫吐到樊伊臉上:“嘁,我成了廢人又有什麼要緊?你們費了老鼻子勁兒也才捉了我一個,你且看看這一役折了多少白狗?這買賣划算的緊!”
押著劉偲計程車兵聞言,拿刀柄擊打他的頭部,他們有些不可思議,這人明明都要死到臨頭了,怎地還敢大放厥詞?
劉偲的腦袋被重重擊了好幾下,頭有些昏沉沉的,卻還不忘說道:“我朝實力在我之上者不知凡幾,你們等著被滅吧……”
聽到劉偲口出妄言,樊伊蹙著眉頭,伸手將自個兒臉上的血汙抹去:“帶下去,好生看守。”
不多時,劉偲又被關進了那潮溼陰暗的鐵牢裡,如今他雙手雙腿皆被釘了蝕骨釘,苦練了二十年的內力被鎖,幾乎成了半個廢人。
精明如劉偲,怎地就偏偏衝到敵軍內部去了?這般作死的衝法,其他兄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鐵鏈拴著在地上拖行,連救的機會都沒有。
當日在場的諸位黥面兄弟都沒看明白,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地就犯了渾……
他當時腦中一片空白,好似對這周遭的一切都無所謂了,只是一種本能驅使著他往前行;在被擊落戰馬的那一瞬,劉偲甚至在想,如果他就這樣死了,那人會是怎麼個反應呢?
罷了……自己使手段拆散了她和她表哥,又強佔了她清白,她姑母病重也同自己有莫大的關係,她躲自己都來不及,又怎會有旁的反應?指不定早就拍手稱快了。
過不了幾日,等自己被擒的訊息傳回鏡北……
就在劉偲耷拉著腦袋,想著泉瞳玥的時候,隱隱聽到頭頂上的通風小窗外有摩擦的聲音,那摩擦聲越磨越快,聲聲鏗鏘,劉偲聽得越發心裡煩悶,這就抬頭看去,卻見一隻鶻鷹正在用喙不厭其煩地啄著小窗上的鐵欄杆。
這鶻鷹劉偲是十分熟悉的,正是鏡北軍訓來傳信、探查敵情的好幫手。劉偲惡狠狠地瞪了那鶻鷹一眼,那鷹十分通靈性,將爪子上一直握著的一小節鐵管子,朝著窗裡甩了下來,正好打在劉偲的肩膀上,彈了一下,掉入了他的衣襟。
而後這鶻鷹盯著劉偲,停頓了片刻,而後猛然沖天飛去,飛至半空,打了個盤旋,驀地將雙翅大開,尾羽平展,好似離玄的箭一般,向著日光城的方向直射而去。
劉偲垂頭,用嘴將那鐵管子自衣襟裡叼了出來,嘴角扯出了一個弧度,可笑著笑著,牽動了傷口,又痛的蹙眉:哼,這幫子多事的傢伙,管他這牢中的廢人做什麼?趕緊攻過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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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是第三日傍晚的時候,泉瞳玥才悠悠轉醒,伺候湯藥的丫頭聽見床上有動靜,趕忙掀起幔帳,將她扶了起來:“姑娘可算是醒了,老太爺可擔心著呢。”
“嗯,我好多了,去告訴老太爺,我沒事兒,叫他莫擔心。”泉瞳玥揉了揉自個兒的眉心,腦子裡還是一片混沌,她先前昏厥過去的時候,腦子裡出現了許許多多的畫面,可最令她印象深刻的,還是漫天黃沙下,他一動不動地倒在沙堆裡,那鮮血慢慢染紅了他整個身體。
三年了,她總能夢到這個場景,可每當她睜開眼,那畫面卻又漸漸模糊,她總覺得自個兒好似有些重要的事兒忘記了,可不論她怎麼努力去想,卻又想不出來。
想不到三年後的今天,她的噩夢竟然成了現實。那信上,摘抄的是永樂城最新邸報裡的一小段話:
劉家少主借“鏡北王”之身份,挺身而出,被白剎軍生擒,敵國攝政王遣人傳話:若要將此人贖回,朝廷須備一百萬兩黃金及十座城池,與之交換。
朝廷至今未有動作,劉家少主被關押在冰封國,生死不知。
泉瞳玥想起先前看到的這段話,心又開始絞痛起來。她坐在窗邊,看著天上的流雲,愣愣地發起呆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甚至連身後站了一個人都未曾察覺。
“丫頭,在想什麼呢?”一道蒼老卻又睿智的聲音響起。
泉瞳玥聞言,回過頭來,她不自覺地撫了撫自個兒的臉龐,卻發現冰涼一片,原來先前她竟不知不覺地哭了那般久。
泉老太爺見自個兒的孫女兒這樣傷心,不由得長長地嘆了口氣:“傻孩子,祖父來是要告訴你,咱家門外停了一輛馬車,你若願意,便坐上去,自有人送你去到他的身邊。”
泉瞳玥聽罷,心下一驚,說出來的話竟有些磕磕巴巴,哪裡還有平日裡的聰敏與柔和,她甚至忘記問,為何祖父會知道她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