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志華此次趕赴南京佈置北伐事宜,正好秋瑾接替宋耀如賑災專員的職務,深覺人手不足,便到湖北軍政府請求支援些人力後返回安徽,肖志華乘坐的軍艦正好順路送她一程,順便還給她配備了一個警衛班。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秋瑾望著滾滾長江,嘆息著吟誦道。
肖志華撓了撓頭,感覺挺熟,遂開口讚道:“好詩,好詩啊,秋姐真是好才情。只是為何發愁啊,定是想家了,我記得是浙江吧?”
秋瑾翻了翻眼睛,沒好氣的說道:“是湖南,但我出生在福建。對了,我一直想問你,當初為何把我調到南洋,還有伯蓀等人,我知道是你的意見。”
肖志華淡淡一笑,說道:“你們當時可以不去呀!”
“不去?”秋瑾疑惑地問道:“那不是違反組織紀律了?”
“知道就好。”肖志華望著江水,很平靜地說道:“你和念蓀等人性子太急,要是留在國內,按照你們的想法行事,只會破壞復興會的大計。調激進的同志去南洋,確實是我極力主張的。”
“如果真有人堅持不去呢?”秋瑾試探著問道。
“復興會不需要這樣的人,即便他為革命不怕流血、犧牲。”肖志華冷冷地說道:“現在、將來也是如此,不守紀律、獨斷獨行,以自我為中心,就不配呆在復興會這個團體裡。你以為我們復興會之所以能成功,靠的是什麼?不是靠的大英雄、大豪傑,而是全體會員的團結和協作。”
秋瑾默然無語,這話聽起來刺耳,但事實確實如此,而且連肖志華都不敢稱英雄豪傑,別人又豈敢自詡在他之上。
“還好,你和念蓀能服從組織安排,並在南洋期間慢慢收斂了些性子,否則——”肖志華緩緩說道:“雷厲風行是好事,但固執偏激卻要不得。你們也算是老會員了,希望你們能為年輕人做好表率。說實話,總部派你擔任賑災專員,我是有所保留的。”
“你怕我不能勝任這項工作?還是對我有偏見?”秋瑾面色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賑災看似簡單,卻是個艱苦細緻的工作,絕不是發發糧食那麼簡單。”肖志華沒有理會,繼續說道:“你漏*點有餘,但沉穩不足。賑災中難免不與方方面面打交道,一味直來直去是很不妥當的。你和念蓀都是老會員了,我真的希望你們能獨當一面,給年輕的後進作表率。偏激和固執,該收斂了。”
秋瑾思索了半晌,很納悶地說道:“志華,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今天有些反常,到底是什麼事情影響了你?”
肖志華輕輕搖了搖頭,轉身走進了艙室,靜下心來仔細琢磨著剛剛收到的湖北轉發來的上海電報。
汪精衛離開上海,坐船趕赴天津。而廣州總部前兩天發來電報,表明孫中山已經將袁世凱派人到上海與同盟會留守人員商談講和之事合盤托出,並已經發出指令,中止和談。那汪精衛突然有所行動,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難道是同盟會在暗中搞鬼,還是汪精衛的獨自行動?到天津,不用說是去找袁世凱了,這意味著什麼,對整個革命大業又有什麼影響?肖志華揉著太陽穴,冥思苦想,感到頭緒太多,一時難以把握。
一直以來,肖志華依靠著先知先覺,自覺能把握包括袁世凱在內的一些人的行事規律和思維特點,但當這種自信一旦遇到突發事件時,往往會給肖志華帶來很大的困擾。而他的所思所想,又往往超出了旁人所能理解的範圍,這便註定他需要一個人去排解,一個人來思考。
搗鬼有術,也有效,然而有限,以此成大事者,古來無有。肖志華突然想起了一位偉人曾說過的名言。這是誰說的來著,真是個至理名言呀!
肖志華覺得有豁然開朗之感,彷彿艱難的透過“一線天”,眼前即是一馬平川的山河本色。
雖然自己也經常搗鬼,但一直將其作為輔助手段,他更注重的是看清大勢的走向,借勢、順勢而行。而現在,臨時政府已經成立,大總統也產生了。而袁世凱卻沒被清廷所重用,更沒有攫取到北方的軍政大權,而且他能切實控制的北洋軍也不過四鎮左右。袁世凱要想象歷史上那樣,藉助於革命黨中妥協派和投降派的力量,依靠虛張聲勢和權謀手段來竅取革命果實,顯然各種條件並不具備。
而且,現在的復興會不比歷史上的同盟會,組織嚴密,蓄勢充分,精誠團結,在此次臨時政府的成立中,憑雄厚的實力已將立憲派成功壓制,又聯合了幾個革命團體,在臨時政府中穩穩佔據了主導地位。
大勢若此,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