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心裡的仇恨,也絕不比陛下淺。”
“可是,當我們知道公主並非蠻夷人,而是厲栩慶的親生女兒時,我們感到了震驚,卻沒有辦法去責怪公主。因為我們信賴於我們所認識的公主,那個識大體,正直不阿,善良高貴的公主。公主盡心盡力保護蠻夷人,為蠻夷所費的心思,所受的苦難,我們都銘感於心。”
“所以,我們恨厲栩慶,但是我們並不會遷怒於她。相反,我們愛戴她。正因為她並不是我們蠻夷正絕的公主,卻能夠做到大義滅親,才是讓我們最為欽佩之處。她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幫我們,我們怎麼敢恩將仇報?”
這番鐵骨諍諍的話像巨雷在厲慕寒的腦袋瓜裡炸響。
“恩將仇報?你這是在說朕麼?”厲慕寒眸裡蘊著幾分薄怒,他抿著涼薄的唇,極力剋制自己發怒。
“不!”花宏泰連忙低下頭,“草民是在說蠻夷百姓心裡確實愛戴公主。陛下是先帝的大皇子,也希望陛下對公主心存感念。事實上,公主是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幫我們的,不是麼?”
他被厲慕寒鷹眸裡的寒芒逼得不能直視,但是為了公主好,也只能礙著頭皮去稟告。反正,韓大將軍說了保他周全,應該無事。
“陛下,連你的蠻夷百姓都能原諒花蠻兒,進而愛戴她,難道陛下做不到麼?難道陛下的胸襟都不如一個小老百姓廣闊麼?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只怕會被天下恥笑。”韓楓開啟天窗說亮話,手按佩劍,直勾勾地注視著厲慕寒。
厲慕寒陰沉著俊臉,沉吟了半晌,方輕輕揚了揚手:“你們都下去吧,把藥留下。朕親自喂,就不信她不吃。”
大家都遵旨退下。
到了屋外,韓楓讓所有人都散去。
沈含笑一招呼,兩個人就貓在窗下偷偷往裡望。
並非他們是偷窺狂。只是厲慕寒說的最後一句話“親自喂,就不信她不吃”,還有那般陰沉的臉色,都讓人擔憂他會不會又突然發瘋打花蠻兒。
花蠻兒的心突突跳著,這些人話忒多,裝死裝了那麼久,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非但沒把戲演完,還要獨自面對厲慕寒。
厲慕寒從桌上取過藥碗,走到床畔坐下。
他用湯匙舀了一匙藥汁,輕輕灌進花蠻兒的唇|瓣間。花蠻兒保持僵滯不動,硬是沒把嘴張開。
藥湯沿著唇流向下巴,也向兩側臉頰淌。
“吃啊,蠻兒,你吃,乖乖的,算……算朕錯了,可以麼?朕不該遷怒於你,你就乖乖吃下藥汁,乖乖地跟朕回宮好麼?”
厲慕寒突然低頭認錯,聲音溫柔又磁性。
這是在做夢麼?
花蠻兒情不自禁發出疑問。
他又舀了一匙給她喝,她依舊紋絲不動,任湯汁往下淌。不僅弄溼了枕頭,被子,也弄溼了下巴和脖子。
又一匙,還是這樣……
厲慕寒本急躁,霎時失去了耐心,低吼:“你喝啊,喝啊,不喝的話,毒怎麼解?怎麼好?”
韓楓陡然直起腿立起,卻被沈含笑一把攥了回去。
沈含笑搖搖頭,使了個眼色,讓他靜觀其變。
果然,這變化還是大。
上一秒還在嘶吼的厲慕寒突然喝了一大口藥汁,俯身下去貼住她的嘴,把藥汁渡了進去。
花蠻兒緊緊咬住牙關,不讓他闖入,然而抗衡了一會兒,他還是贏了,長驅直入,把湯汁往裡灌。
沈含笑與韓楓看呆了。
沈含笑手裡的扇子,舉起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轉而又去捂韓楓的眼睛。
韓楓瞪了他一眼,把扇子推開。
再向裡望時,只見花蠻兒居然把嘴裡的湯汁全吐在厲慕寒臉上,厲慕寒氣得連眼睛都綠了。
花蠻兒不管不顧,索性將厲慕寒推開,鳳目迷離地醒來,迷迷糊糊地發出囈語:“不要,不要欺負我,不要打我,不要罵我,不要——”
“你醒來了,蠻兒,你乖,聽話,吃藥——”厲慕寒喜出望外,連忙拿過藥碗,又用湯匙喂,但這一次,連湯匙帶碗,都被花蠻兒撥掉了。
瓷碗跌在地上,碎成了碎片,但是花蠻兒似乎完全不在意。她將被子一掀,赤足就下了地。
為了避免腳被刺到,厲慕寒連忙一把將她拖到沒有碎瓷片的地面,緊緊摟在懷裡:“花蠻兒,吃藥,吃藥聽見沒有?”
“不吃!我不吃!我不想活了,我要死掉。他要我回去,他是個大惡魔,他會打我,欺負我的,上次他就是用皮鞭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