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崔夫人不清楚,崔道林更不清楚。在崔夫人和崔道林看來,天津橋就是依附鄭家而生的一群苦哈哈。如果崔道林抵達洛陽時,能低調一些的話,鄭世安說不定還會點明。可崔道林卻太囂張了,鄭世安當時一生氣,就忽略了此事。
後來想起來,想要告訴崔道林的時候,卻被鄭言慶阻攔。
“爺爺,你莫要摻和進去。
你這時候就算是過去說明狀況,崔道林也未必能聽得進去。倒不如如此這般……”
鄭言慶在鄭世安耳邊一陣低語,鄭世安連連點頭。
他沒有回洛陽,只是寫了一封信,讓人轉交給崔道林。
也沒說是什麼事情,就讓人告訴崔道林說:“天津橋那邊動不得,動了會出大問題。”
言慶說:“崔道林如今怕是志得意滿,您越是這麼說,他就越是聽不進去。信,交給他之後,他也不會去看,弄不好還會被他撕毀。在您而言,已經盡到了本份……如果大公子怪罪,您也能交代過去。但在崔道林來說,怕要吃一些苦頭。”
鄭言慶沒想過鄭世安能憑藉這件事情,重回洛陽老宅。
因為他已經看出來了,鄭仁基基本上是不會理財家裡的事情,大都是有崔夫人打理。
崔夫人掌權一日,崔道林就不可能失勢。
畢竟對崔夫人來說,鄭家上下都是陌生人,在外數載,能信任的也只有自己帶過來的族人。不過能借這件事情,打壓一下崔道林也好,至少可以讓鄭仁基,懷疑一下他的能力。世家門閥,這管家可是重要的位置。大人物們或是名士風流,或是關注朝野,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基本上都是管家經手。安遠堂能在士族林立的河洛地區立足,這裡面除了有祖先餘蔭之外,尚有鄭世安裡裡外外的打點。
所以說,只要鄭仁基對崔道林留下一絲不滿,鄭世安就還有上位的可能。
對鄭言慶的這種想法,鄭世安自然不會拒絕。
他原本就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有些事情一旦想開了,鄭世安還真就不會在意。
言慶能創出詠鵝體,能寫下詠鵝詩,本身就已經讓鄭世安無法小覷。
鄭世安知道,他抱回來的這個乖孫,絕非池中之物。所以,即便是心裡面會奇怪,但鄭世安還是會重視言慶的看法。鄭仁基的車仗抵達洛陽,正是他偷偷報信。
要說起來,鄭仁基這兩年過的不錯。
從一個普通的通事舍人,到如今的洛州曹掾位子,等同於後世一個普通的文職幹部,一下子變成了市局的正處級領導。而這中間的跨度,只用了幾年時間完成。
所以說,站隊很關鍵。
當年太子之爭,安遠堂拋棄了隱太子楊勇,而站在了楊廣的一邊,自然獲利斐然。
而今,太子楊廣之位,已無人能夠撼動。
鄭仁基自然也春風得意。特別是楊廣,對關隴貴族沒有好感,提放心甚重。這就使得楊廣向關東士族傾斜,並著重提拔一些當年他在江都招攬的南方衣冠門閥。
比如吳縣張氏,就是其一。
鄭仁基被委任為洛州曹掾,自然得益於楊素在楊廣面前的推薦。
這曹掾之職,自東漢就有設定。不過當時主要是以太尉和相國府門下。而今隋朝開國以來,隋文帝楊堅對丞相的權利加以打壓,曹掾之職,則分設於各州府下。
東曹掾,住倉谷事。
河洛又是錢糧重地,鄭仁基這個東曹掾的位置,差不多等同於後世的財政局局長,負責提點稅收,分管倉貨,是一個不容任何人小覷的位子。河洛豐,天下足,雖說有些誇張,但關中地區對河洛的倚重,日益增加。只要鄭仁基在這個位子上做好,日後當一州總管,也非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鄭仁基更加重視這個職位。
不過,鄭仁基不太滿意鄭大士派鄭世安過來。
鄭世安,不過一家奴而已,且五體不全,算個什麼東西?
鄭仁基是個典型的文士,對五體不全之人有強烈的牴觸感。以前他官職卑微,加上鄭大士看重鄭世安,也不好說什麼。可現在,鄭仁基也算是成功人士,自然就有了自己的主見。這主見一產生,就特別反感鄭大士的這個安排,更反感鄭世安。
但他不能反對鄭大仕,所以和夫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讓崔道林過去,把鄭世安打發到田莊去。我既然無法拒絕,就只能接受。可我接受是接受了,鄭世安必須要聽我的安排才行。如果他不願意去田莊,那就讓他回去,鄭仁基也可以交代。
如果鄭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