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吃了一驚,抬起頭來。
卻見鄭大士的臉上,有一抹詭異的笑容。
他立刻明白,其實鄭大士,早已經猜出了他的同伴是朵朵,只不過想要他承認罷了。
鄭大士這才把書信拆開,卻見上面寫著娟秀小楷。
看著看著,鄭大士的臉色有些變了……
好半天,他深吸一口氣,示意鄭源取來火燭,他把書信放在火燭上點燃,然後扔進了桌上的銅釜中。書信,在銅釜裡變成了灰燼,鄭大士的臉色,卻猶疑不定。
片刻後,他一咬牙,沉聲道:“鄭源,你立刻去滎州留守府找你十三叔,就說家中賤奴徐彌母女,趁祭灶之時,捲走錢帛財貨逃走。請他立刻發出海捕文書,捉拿這母女。”
徐彌,是徐媽的名字,但真假無人知曉。
鄭言慶立刻明白了鄭大士的想法:只怕那書信之中,徐媽已經說清楚了自己的來歷,所以才令鄭大士變色。之所以通報官府,則是為以後解除憂患。反正滎州留守府的贊務,也是鄭家的族人。有這一層關係,在文書方面就能做的乾乾淨淨。
“世安,把言慶帶回去,從今天開始,不許踏出院門半步,直至年後前往洛陽。”
這也算是一種懲罰吧,不過基本上能忽略不計。
鄭言慶隨著鄭世安走出後堂的一剎那,突然覺得心裡面,有一種空蕩蕩的感受。
是悲傷?亦或者……
他說不清楚。
徐媽走了,朵朵也走了。
她們為什麼走?言慶心裡很清楚。
徐媽不是普通人,也頗具智慧。朵朵回去之後,徐媽肯定會詢問,怕也猜測到,這其中的奧妙。她們這一走,其實就等於讓言慶開脫出來,再也無需為她們隱瞞。
可這一走,卻讓言慶有種失落感。
分開了?
以後還能再見到朵朵,聽她那脆生生的聲音嗎?
第十一章 我心似君心(上)第一更
枯坐在屋內,燭火已經燃盡。黎明的曙光透過窗戶,照進了斗室,也使得房間裡顯得不是那麼昏沉。
鄭言慶靠著牆,怔怔的看著發白的窗紙,思緒萬千。
一夜沉思,他似乎揣摩出了其中奧妙。漢王招攬關東世族,是出於對未來的恐慌。
楊堅有五個兒子,太子被廢了,蜀王楊秀被囚禁了。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給楊廣讓位。天曉得會不會輪到楊諒,特別是隨著獨孤皇后的離去,楊諒的恐懼,日益加深。
這一點,楊堅未必會了解。
但楊堅不瞭解,卻不代表著楊廣不瞭解,楊素不瞭解。
楊堅的身體大不如前,楊廣登基,只是時間的問題。他登基之後,需要向世人展示他的能力。不單單是行軍打仗,最主要的是一個帝王的威嚴。楊諒這時候湊過來,無疑是給楊廣了一個好機會。莊公克段於鄢的故事,楊廣不可能不知道。
春秋時期,鄭莊公有一個兄弟,名叫共叔段,對莊公的王位,一直虎視眈眈。
莊公明知道共叔段的野心,卻不加以疏導,反而放縱共叔段,令其野心不斷膨脹。
如果說一開始,共叔段只是有一個想法的話,那麼在莊公的放縱之下,那想法就變得越來越清晰,野心越來越大,最後起兵想要奪取王位,被莊公一舉擊潰。
鄭言慶覺著,楊廣和楊諒,與那莊公與共叔段,何其相似?
楊廣如今恐怕是想要效仿鄭莊公,將來再收拾楊諒。而歷史上,楊諒手握幷州精銳,手下猛將如雲,謀士無數。如此雄厚的實力,卻在短短時間內,被楊廣擊潰。
是楊諒無能?
要知道,楊諒也不是初上戰陣的菜鳥。仁壽年間,隋朝數次對突厥用兵,楊諒都參與其中,更出任幷州行軍總管。這牽扯到具體的戰術,無能之輩,豈能領兵?
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楊諒從上諫要求加強太原軍備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成了楊廣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了。
好深的心機,好毒辣的手段……
言慶雖尚未見過楊廣,但已經感受到了楊廣的手段。
鄭大士投靠的正是楊廣,既然明知道鄭常的目的,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怕也是得了楊廣的指示。自己冒然行動,卻險些壞了楊廣的事情。若真如此,待楊廣登基的時候,定不會放過鄭大士一家。自己是一片好心,卻差一點辦了件壞事。
想明白之後,鄭言慶不免暗自慶幸。
同時,心中又有一絲傷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