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來,也是深居簡出,很少拋頭露面。麒麟館開館時,他作為主辦人,曾出現過一次。被封鞏縣男的時候,也曾擺過一次流水席。不過那時候,李諄風還沒有來,自然不可能見過李言慶。
此後,李言慶大都是在山上守孝,雖偶爾出山,也是為了去牛渚口、或者滎陽拜訪朋友,匆匆來,匆匆回,見過他的人,可說屈指可數。
“咦,你居然算出來了?”
李諄風笑道:“這可不是什麼陰陽之術,不過是小道猜出來而已。
公子器宇不凡,見我之後,既知我名,想來是認識我師父。我聽趙師伯說過,鵝公子曾轉戰高句麗,帶回二十四虎衛,更有黑白雙煞隨行。公子隨從,皆虎狼之士,而且黑白醒目,小道即便是沒有見過公子,也能猜出端倪。”
他笑嘻嘻,手指李言慶身後。
言慶這才醒悟過來,連連點頭。
“小道長,你師父和趙道長,去了何處?”
李諄風說:“今天是薛公子和道信法師在麒麟館中論道。師父和趙師伯得了邀請,前去觀禮。”
“那你為何不去?”
“我也想去,只是前兩日功課未曾做好,師父罰我在觀中抄寫《步三罡六記經》百遍……
小道才抄寫了六十餘次,所以無法前去觀禮。”
薛收是個典型的儒家士子,而且河東薛氏,也是少有不重並修之法的世胄家族。薛氏門風,以儒學為主,輔以兵學六韜。故而薛氏族人,有學識淵博的名士,也有徵戰天下的將軍,可是從未有過玄學大家。
而道信得禪宗三祖僧璨衣缽,佛法精深。
心緣寺和麒麟館距離又不甚遠,所以彼此間交流也頗多。
薛收和道信之間的儒佛之爭,已經持續一載。每月十五,兩人都會在麒麟館的論經臺上進行爭辯。漸漸的,這場儒佛之爭,吸引了許多人的關注。李言慶當然知道這經筵盛會。一開始薛收和道信爭執的時候,房玄齡還寫信,讓言慶對此多留意。不過李言慶卻不在意,甚至暗中推波助瀾。如此一來,這儒佛之爭,影響力變得越來越大,甚至連遠在成都的法順大師,也派人前來參與。
法順派人前來,儒家學子,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於是在去年年末,有長安園子監博士,大業五年明經科進士,衡水人孔穎達入住麒麟館,參與經筵。孔穎達雖非什麼大人物,可卻是孔聖後裔。加之三世博士出身,在士林頗有名望。
隨著雙方後援不斷增加,這麒麟館經筵,也就成了一個士林盛會。
為此,李言慶可謂是費盡心思。
他不僅僅是想這盛會僅限於儒佛之間,還希望把道家,同樣給捲入其中。
可惜道家名士,多沉迷於修仙,少有人對此生出興趣。不過現在看來,隨著麒麟館經筵的影響力不斷擴大,道門中人,也漸漸坐不住了……
袁天罡和趙希譙,此前對經筵不屑一顧。
李言慶幾次邀請他們,都不肯參與。可是今天,兩人卻主動前往,這是否也說明,道門意動?
越熱鬧越好!
李言慶想到這裡,心中暗笑。
他看看李諄風,突然問道:“李小弟,可願隨我一同觀禮?”
那語調,頗為誘人,活脫脫好像是勾引小紅帽的狼外婆。李諄風雖則學識不差,可終究是個小孩子。是小孩子,就難免會有湊熱鬧的心理。他早就想去觀看經筵盛會,只是袁天罡一直不同意,他也無可奈何。現在,袁天罡已經卷入其中,李諄風這心裡,就好像有一隻小手,不停抓撓。
他下意識的輕咬指甲,頗有些擾豫。
李言慶說:“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也不勉強。我先走了,你慢慢抄寫經文,看好道觀吧。”
“要是我去了,師父責怪怎麼辦?”
李諄風終於忍耐不住,開口詢問。
言慶笑了,“你若是自己偷偷出去,你師父當然會不高興。可現在,你是隨我前去。你師父就算要責怪你,我也會為你求情。”
“那說好了,若是師父責怪,你一定要為我說話。”
“呵呵,一言為定。”李諄風頓時興高采烈,說了一句,“等我一下。”
他跑回道觀,收拾東西。
李言慶則站在道觀臺階前,負手等待。
“少爺,幹嘛要帶個小道童回去?”
雄闊海忍不住低聲詢問。自從言慶被封為鞏縣男爵之後,雄闊海就在雄大錘的叮囑下,改變了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