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逐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西當太白有鳥迷,可以橫絕蛾眉巔。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詩仙太白的《蜀道難》,無疑最為應景。
這《蜀道難》,屬於樂府舊體,此前有許多人做過此類詩篇。然後相比之下,李太白的蜀道難,無疑是眾多舊體中,最為雄起壯麗的一首。羯鼓聲陣陣,清麗之中,更蘊含著雄渾之意。言慶的聲音,略顯稚嫩,然而配合鼓聲之後,卻把那份稚嫩掩去,轉而以剛烈之氣。
鼓聲戛然而止。
裴淑英邁步走到營地之中,隨著那鼓點跳動。
裙帶飄飄,宛若這蜀山之中的仙子。口中回應那最後一句,“地崩山摧壯士滅,,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眾人齊聲應和,在山中迴盪。
言慶猛灌了一口烈酒,臉色通紅。酒意上湧,槌仗急促敲擊鼓那聲在應和中,令人熱血沸騰,鼓聲陡然舒坦,裴淑英的舞步,也隨之緩慢,從劇烈,而轉換為輕柔之姿。
“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巖巒。捫參歷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嘆……
“以手撫膺坐長嘆……
裴翠雲的目光悽迷,伴隨著言慶的歌聲,姑姑的舞姿,她恍若看到了蜀山之艱險和雄立。
朵朵屏住了呼吸,無垢目光狂熱。
至於裴行儼等人,更被那歌聲舞姿所吸引,下意識的伴隨著言慶的
歌聲,扼腕而嘆息。
隋唐時期,從未有什麼高深的教育。
然則那歌舞詩篇,似乎已沁入每一個人的骨頭裡面。他們能理解到那詩歌中的壯麗,猶如後世的人,都能哼唱兩句流行歌曲。不過,隋唐人的詩歌,又雄起豪邁,即便靡靡,亦不失雄壯。
言慶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已近十二載。
靈魂依嚕是原先的靈魂,然則骨子裡,卻以浸透了隋唐的風流。
“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峻巖不可攀。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又聞子規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偃,平衍轉石萬壑雷。其險也如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
“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
和聲低沉,在山間迴盪。
羯鼓之音陡而急促,鼓聲越來越響,越來越亮,越來越短促,越來越激昂……
裴淑英的舞姿,也隨之越來越快。她似已感受到了,言慶這首』蜀道難》,將入高潮。她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雙臂彎曲合攏,旋轉越來越快。那種感覺,就好像少女時快活的歌舞,重又回來。
“劍閣崢嶸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諮嗟!”
“側身西望長諮嗟!”
當鼓聲停息,裴淑英匍匐地上。
營地中,再一次鴉雀無聲……
許久,裴行儼大吼一聲:“好!”
鼓好?詩好?亦或者是裴淑英的舞姿好?
也許,都好吧……
營地之中,歡聲如雷。
所有人都興奮的大喊大叫。鄭言慶走到裴淑英身邊,把裴淑英攙扶起來,伸出手,擦拭去她額頭晶瑩汗水。
那肌膚的溫暖接觸,雖相隔敵月,依然能夠感受。
裴淑英看著面前的這個小男人,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纖手拂
去言慶肩膀上的細密雨珠。
“破野頭,又算得個什麼?”
她微微一笑,言語中帶著自信滿滿。
“小妖放心,破野頭奈何不得我。雖說他如今聲勢正威,但想要
為難我,恐怕也要思量一下。”
河東裴氏,自古三晉望族,秦漢以來,歷六朝而盛。
所出子女焉能懼怕一個小小的包衣奴才(宇文述一門,本是鮮卑貴族俟豆歸的奴才,後隨俟豆歸而改姓宇文,類似於滿清人的包衣奴才)?裴淑英輕聲道:“若是那破野頭不知輕重,我倒要看看,他們能耍出什麼手段。
“小妖莫要為我擔心,姑姑經歷這許多事情,知道輕重。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