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爺?”
鄭言慶立刻反應過來,恐怕是河東裴氏族長,聞喜縣公,金紫光祿大夫裴世矩到了。
他連忙起身,走出門房。
這時候,長孫行操還傻傻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如何迎接。
白天看言慶做的無比輕鬆,好像也不是很困難。可怎麼到了自己做這些事的時候,就有些不自在呢?
“三哥,快過去迎接。”
長孫行操這才如夢方醒,急急忙從臺階上走下來。
鄭言慶緊跟在長孫行操身後,走到馬車旁邊。這時候,豐竄挑起,從車上走下來一位年紀大約在五十多歲的老人。頭髮灰白,但並不是很明顯。體態清瘴,面頰瘦削,卻帶著一種精幹之氣。那雙眸子,也是頗有神采,令他看上去很年輕。
若論實際年紀,裴世矩已經六十有二了。
可他的精神很好,即便是操勞辛苦,不過很注意保養,以至於看上去,年輕不少。
“三公子!”
裴世矩向長孫行操微微頷首。
言慶見行操沒反應,於是在他身後,輕輕推了一下。
長孫行操這才算反應過來,連忙拱手見禮。
“三公子,節哀。”
裴世矩看到了鄭言慶的小動作,不過並沒有什麼不滿。
只是眼中流露出一絲可惜的意味,心裡嘆了口氣:季晟子嗣,竟無人繼承衣缽。
長孫晟何等豪壯的人物,可是……四個兒子中,少子無忌的年紀還小。若論說起來,倒是長子行布,最有乃父之風。只可惜過世太早,次子恆安,小肚雞腸,凡事斤斤計較,只怕難成大氣,至於行操,溫文儒雅,可書生氣太重,日後立足士林或可,然在仕途,大器難成。
相比之下,反例是長孫晟的這個弟子……言慶看行操拘束的樣子,也不禁暗自嘆了口氣。
“裴公若要祭拜先師,請隨小子來。”
“有勞半緣君帶路。”
鄭言慶一怔,疑惑的看了裴世矩一眼。要說的話,他和裴世矩可是相知甚早,然而由於各種緣故,兩人從未見過面。沒想到,裴世矩一眼就能把他認出來……不過想想,又很正常。
既然他這個半緣君的名字是出自裴世矩之口,裴世矩焉能不關注他?
他恭敬而不失禮數的側半個身子,將香燭交與裴世矩,在前面領路,往靈堂去。
裴世矩這一路上,倒也沒有和他交談,神色肅穆而莊重。
此時,靈堂中也接到了訊息,在長孫順德的呼喊聲中,高夫人率一眾家小,跪坐堂前,迎接裴世矩。
裴世矩上香,又少不得一番儀式。
鄭言慶在靈堂外,偷偷看了一眼堂上。
就見高夫人面色蒼白,眼圈紅腫;長孫無忌則面露悲慼之色,神色凝重。
無垢跪在無忌身旁,小臉上還帶著淚痕,那梨花帶雨的悲慼模樣,讓人看著心痛。
只是,長孫恆安雖表露悲傷之色,卻又似乎有些不耐。
對於這位二公子,言慶的感官並不是特別好。總覺得他小家子氣,而且有些輕佻,渾不似長孫晟的沉穩。眉頭微微一蹙,鄭言慶的心中,生出些許不滿之意。
“無忌,吃過東西沒有?”
言慶輕手輕腳溜進了靈堂,在無忌身旁跪下,輕聲問道。
“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一點,私忌七日,這才是第一天。接下來的事情還有很多,你不吃東西,如何能撐得住?”
鄭言慶趁人不注意,把一塊餅子塞到了無忌手中。
“你是男人,要擔起照顧夫人和無垢的責任。外面的事情我會盯著,這邊你要多替夫人分擔……喏,吃點東西,否則你身子撐不住,豈不是要夫人為你擔心。”
無忌捏住了餅子,看一眼鄭言慶,露出感激之色。
鄭言慶又輕聲安慰了一下長孫無垢。小丫頭痛失父親,心裡非常難過。鄭言慶看她的狀況,似乎比高夫人的還要嚴重。心裡不由得暗自擔心,卻又沒有辦法。
裴世矩祭奠完畢,留下禮物,而後告辭離去。
這時候,已經快到戌時了……按照規矩,高夫人一家人還要在這裡守靈。
本來,鄭言慶也想留下來,但高夫人看他很疲乏,也實在不忍心,讓他再陪著。
“言慶啊,回去歇著吧。”
高夫人柔聲道:“這幾日你一直在這裡照顧你老師,今日又忙了一整天,身子會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