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德昭有些遺憾,“娘娘,皇上應該早就從胡牧山嘴裡知曉了陳瀚方行為古怪的事。他一直沒有動靜。為何昨晚會突然令禁軍放火?”
不僅如此,還特意殺死了自己的眼線。年輕的皇帝是想警告自己嗎?還是說皇帝已經隱約知曉了當年的事情?
“燒得好。照哀家的意思,早就該一把火燒了。你偏好奇那賤婢給陳瀚方留了什麼東西。”
寥寥幾句對話讓彭採玉的心都快蹦出來了。她不敢再偷聽下去,快步離開。
承恩公對祭酒大人沒能葬身火海分外遺憾。而太后更恨不得祭酒大人死。皇帝火燒御書樓,難道也想要燒死祭酒大人?
難怪進宮之前,祭酒大人一再叮囑,莫要讓人知曉送她進宮的人是他。還有那個令人驚豔的婢女霏霏。她的舉止與聰明,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普通人。一進宮就刻意露臉,讓皇上移不開眼去。
如果被查出送她進宮的人是祭酒大人。她會是什麼下場?彭採玉白著一張臉在御花園外停住了腳步。
她心情複雜地掃了眼隨行服侍的宮婢。她沒有帶穆瀾隨行,是因為陳瀚方意味深長地告訴過她,明珠藏於匣,時侯不到,不宜過早顯露光芒。奶孃和她都以為藏著霏霏,是為了將來失寵時推她出來固寵。
那天霏霏去打聽皇上的訊息,藉口去園子裡剪花。結果譚公公就遇了刺……皇帝太后和承恩公都似乎想讓祭酒大人死。而自己卻是他送進宮中的。這件事只需深查,她就一定瞞不住。彭採玉越想越害怕,再沒有心情逛園子剪桃花,帶著宮婢急步趕回了永壽宮。
……………………
彭昭儀照例去給太后請安,永壽宮很清靜。
剛下朝,皇帝就來了永壽宮等侯彭昭儀。貴人們的第二輪雨露均分才輪到一半,皇帝又想起了彭昭儀。主子受寵,奴婢們的日子也會水漲船高。永壽宮人們的臉上浮著喜色。皇帝吩咐不用去太后處打擾昭儀盡孝,宮人們只得小心服侍著。
無涯坐在寢殿中擺出品茶等人的模樣。隨口點了“讓那個手巧得了賞的宮人前來服侍。”穆瀾託著茶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去了。
行到門口,春來總算見到了她的真容,一吸氣,嘴巴張得比雞蛋還大。他機械地打起簾子,激動得心被油潑了似的,滋啦作響。老天爺呢,皇上這麼急趕來永壽宮。原來這裡有個長得像穆瀾的姑娘!那鼻子那嘴巴,可不是一模一樣麼?只差彭昭儀那樣的眉毛……春來懂了。看看昭儀的眉,再看看霏霏的嘴鼻可不就湊出來了?春來小公公猥瑣地偷笑著。皇上豔福不淺哪,想一個來了一雙。這事可得在秦剛面前顯擺顯擺了。
垂下的竹簾擋去了眾人的視線。無涯出神地看穆瀾為自己沏茶。隨著她的動作,細細的手腕從窄袖裡露出。無涯想起當初正是握著她的手,心裡生了疑。可恨方太醫老眼昏花,竟然沒探出她的性別。
她的手指搭在青色的瓷上,明明不夠纖秀,卻勾得無涯伸手去握。
“皇上當心。”像是怕他被燙著,穆瀾輕巧避開了。
穆瀾很好奇。他以為自己在深宮之中訊息不夠靈通嗎?昨晚燒了御書樓,今天就這般大喇喇地來了永壽宮。或者是試探,試探自己在宮裡的力量?
“太后甚是喜歡彭昭儀,請安之後都會留她用膳。”無涯顯然沒有睡好,臉色有些蒼白。他近乎哀求地望著穆瀾,“就像在天香樓那樣。在我做出決定之前,我不是皇帝,你也不是穆瀾。可好?”
對無涯來說,這幾天太過煎熬。每次相見,他都感覺和穆瀾在一起的時光又短了幾分。能避開耳目與穆瀾難得獨處,他真的很想像從前一樣。拋開兩人各自的堅持與難處,享受片刻溫情。
“嗯,我不是穆瀾。”
無涯激動地站了起來。
穆瀾穩穩地往杯子裡倒完茶,那雙清亮的眼眸中滿滿的嘲諷:“我是池菲菲。”
無涯的心被狠狠的捏了一把,痠痛難忍:“那是我的親孃!穆瀾。許德昭結黨營私,我正在蒐羅他的證據。可以如你所願。至於太后,我可送她去別宮休養。我不可能將十九年前的事情昭告天下。你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想一想?”
如果遵先帝遺詔,廢太后為庶人。身為人子的他如何自處?將當年太后謀害先帝元后的事公諸於世。他這個皇帝又如何坐穩江山?
“讓我站在你的立場去想?”穆瀾放下茶壺,略顯詫異,“那讓我想一想。如果我是你,我該怎麼辦呢?”
無涯舔了舔唇,有些緊張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