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一刻,抱琴進來複命,忍不住嘲諷:“既舍不下留在主子跟前的體面,又戀著秋菊是十一爺的通房,真真沒有皮臉!”
“走了?”書雪不用問就知道張家的選擇。
“嗯。”抱琴撇撇嘴,“鬧這麼一出,奴婢等著瞧他們在十一爺跟前怎麼擺的起老泰山的譜兒!”
書雪嘆道:“路是自己選的,以後怎麼走就不是外人所能左右的了的了!”
抱琴請示:“主子,您的身份不比以往,雖不好太講究,排場節儉了既不能顯出聖恩浩蕩,也容易讓人笑話,該添些使喚下人才是。”
“有理!”書雪點點頭,“打今兒起寒蕊、茗蕙正式算作二等丫鬟,等年後再補十二個三等丫鬟。”
“是”抱琴又問,“那七阿哥跟前——”
書雪笑道:“他多大個人兒也值得專門配套班子?”
抱琴賠笑:“按奴婢的意思,您早替阿哥選好將來免得無暇多慮。”
“罷了。”書雪略想一想,因命抱琴,“給永煥補足十二個丫環,大格格是嬌客,也該十二人;弘昊十個,穆尼、永敘、永謙都配八個,你叫安總管他們擬了名冊上來,我要一一過目。”
抱琴答應著,順勢試探:“小阿哥再有百十天就落地,奶母嬤嬤是不是先看著?”
書雪笑了笑:“不著急。”
抱琴的堂嫂剛生產,輾轉央了小姑求份美差,抱琴掂量著答應,見主子暫時無意,倒不敢就把話挑明白。
話分兩頭,忠保聽說正院的事後果然不喜,對來磕頭認主子的張楷並不熱絡。
秋菊只嘆自己一步錯步步錯,暗中垂淚不已。
為十公主送完親,眨眼已到春節,廢太子風波未見前景,諸皇子大臣都謹慎從事,書雪一系倒是有功,只因椿泰舊疾復發,康王府日日請醫延藥,不獨太太憂心,雅爾江阿和兆越都失了興致,燈節前都是淡淡的。
抱琴的親事倒是定了下來,東莪不聲不響給長孫拉到一座難以撼動的大靠山,韓應的繼母山氏氣得險些一病不起,韓召倒十分滿意,親帶兒子進府磕頭,雅爾江阿撥冗勉勵韓應幾句,韓召更覺臉上光彩,回家後耳提面命妻子將議親大禮預備周詳,山氏肝疼胃疼,於婚事上並不敢有分毫懈怠,只於暗地長遠籌劃。
康熙四十八年的第一磅炸彈照樣是最高領導人丟下的:還沒出正月,老爺子把兒女親家兼股肱之臣大學士馬齊丟進了大牢。
馬齊的罪名再次驗證了“槍打出頭鳥”的真理,話說老爺子“小心眼記仇翻後賬”的毛病發作,忽然在朝堂上發難審問首倡擁立胤禩為儲君的大臣,沒得到明確結果直接將矛頭對準了南書房行走張廷玉,張廷玉老實交代:“我聽馬齊說的”,馬齊因而倒黴當廷被革頂戴,第二日發交胤禩管束,兄弟族人都受了牽連。
雅爾江阿做完圍觀黨後回來對妻子吐槽:“馬齊沒事兒找事兒,汗阿瑪早有明旨不讓他攙和議立太子,這下好,把一家子賠進去了。”
書雪揣著球,換個姿勢問:“汗阿瑪怎麼就讓胤禩監管富察家呢?”
“嗯?”雅爾江阿也摸不著頭腦,“可真是君心難測。”
難測個鬼!書雪把丈夫的耳朵揪到跟前:“八爺是被懸到半空了。”
“此話怎講?”雅爾江阿還是不明白。
書雪低聲解釋:“他要徇私優待富察氏在汗阿瑪眼裡就坐實了結黨罪名,相反,群臣又會覺得昔日賢王負情忘恩,怎麼做都是錯的。”
雅爾江阿倒抽一口冷氣:“依你之見他該怎麼做?”
書雪翻了個白眼:“汗阿瑪明擺著不讓他好過,還能怎麼做?”
雅爾江阿默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胤禩可真是把自個兒架到火上烤了。
富察氏一門頂戴,馬齊還是首席滿學士、正經兒的皇親,從頂端擼下來連個過渡都沒有就被踩到泥裡,這手殺猴給雞看玩兒的漂亮,滿朝文武都認清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握在誰手裡。
晚膳前,王府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皇十二子胤祹。
這位爺到訪的目的顯而易見。
經過書雪一番分析,雅爾江阿更不願蹚渾水,因勸胤祹:“汗阿瑪仁慈,必會從寬論過。”
胤祹很是無奈:“弟弟原不該驚擾王兄,實在是福晉在家難以安心,如今除了王嫂,少有人在汗阿瑪跟前有體面——”
雅爾江阿搖搖頭:“咱們兄弟說句體己話,你那位泰山不遵汗阿瑪聖諭瞎攙和立儲的事兒已然是大罪,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