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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顧庭樹盯著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心不在焉的樣子:“不去了。”

靈犀覺得非常遺憾,她以為顧庭樹這樣聰明的男孩子,肯在學問上下功夫,以後可以去翰林院做博士的。

顧庭樹聽了哈哈大笑:“難道我的志向就是去翰林院嗎?”

靈犀有些發愣地看著他。全天下的讀書人,不都是以此為終極目標嗎?

“學堂裡的人,多是為了做官才讀書的。”靈犀注視著他:“庭樹哥哥有什麼高明的見解嗎?”

顧庭樹顯然不願意跟她講那麼多,他微微偏過頭:“也沒有什麼,想吃東西嗎?”

阿桃已經在門口站立一會兒了,忙走進來溫聲道:“剛煮的湯圓,不知道公主愛不愛吃。”把兩個瓷碗放在桌子上,淡白色的湯水裡盛放著黃豆大的湯圓,溫度很合適。

“她沒有不吃的東西。”顧庭樹代她回答道。靈犀嗤地一笑,撒嬌似的舉起勺子敲他的手。

阿桃淺淺的一笑,坐在牆角的桃木椅子上,宛如一尊安安靜靜的瓷器。她不說話,也不會顯得突兀。

靈犀吃了半碗,又嘰嘰喳喳地跟顧庭樹聊軍營裡的事情。顧庭樹喜歡她,並不以女子的身份去約束她,也很樂意給她講自己的事情。

“到處都在打仗,”顧庭樹頗高興地說:“父親說很快會帶我去戰場。”

靈犀頗有些憐憫的嘆氣:“打仗不算什麼好事,百姓又要受苦了。”

自凌帝登基以來,國內一直不太平,先是各地的藩王擁兵自重,拒不進貢。然後大旱三年,朝廷又不開倉發糧,於是百姓造反,衝擊縣衙,或者佔山為王,獨霸一方。凌帝是才德平庸之人,雖然以武力鎮壓了叛亂,但是眼看國內的局勢是越來越壞了。

“你會殺了他們嗎?”靈犀指叛亂之人。她是受過苦的人,對於苦弱之人總是有同情心。

顧庭樹覺得這話問的很幼稚,並且帶一點婦人的善良,於是解釋說:“戰場本來就是生死場。”

靈犀仰起臉,認認真真地說:“朝廷年年收稅,為的就是饑荒年開倉救濟災民。現在三年大旱,朝廷一粒糧食都不發放,因此農民才要造反。因此說來,這是國家、是皇帝的不對。”

顧庭樹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點頭道:“嗯,你說的很對。”

“現在國家不忙著賑災,卻耗費錢糧去殺叛民,就好像喝毒酒解渴一樣。情況只會越來越糟。”靈犀直勾勾地看著他:“那你為什麼還要幫皇帝打仗呢?”

靈犀的問題單純而直接,顧庭樹想了想,抿起嘴唇笑了一下,是不好回答也不願意回答的模樣。

阿桃聽得有了興趣,便試探著開口:“我說兩句,公主和少爺不要笑話我。”

靈犀與顧庭樹很鼓勵地看著她。

“我小時候聽人家說。百姓是草,地主和鄉紳們是羊,皇帝和大官們是狼。羊吃草,狼又吃羊,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造反的人就好像是草要吃羊一樣,是很不對的。”

靈犀才思敏銳,馬上開口道:“自盤古開天地以來,歷經三皇五帝,大禹建夏朝,後又有商周,周王無道,諸侯叛亂,秦皇統一六國,只經歷二世便亡國,漢高祖斬白蛇起義,歷經四百餘年又滅亡,王朝興替,跟天道運數相關,乞丐能做皇帝,皇帝也會淪落到沿街要飯的。依我說呢,天子之位,唯有德者居之。”

阿桃張大了嘴巴,直勾勾地盯著靈犀,臉色都嚇白了,又捂著胸口道:“公主說這話,是要殺頭的。”

靈犀眨著一雙大眼睛道:“說實話罷了。要是因為說實話殺頭,可見這個國家是壞到一定程度了。”

阿桃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茫然地顧庭樹。

顧庭樹一句話也沒說,微笑著注視靈犀片刻,然後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這種親密的舉動把屋裡的兩人都嚇了一跳。阿桃尷尬地站在門口,不知道要不要回避。靈犀臉上還帶著神采飛揚的笑,並且有一點茫然,因為不知道顧庭樹為什麼親自己。

顧庭樹什麼也不解釋,揉揉她的腦袋,叫她寬衣睡覺,然後起身帶阿桃離開。

阿桃醒悟過來,很識趣地說:“少爺今晚留在公主房裡睡吧,我這幾日頭疼得很,想一個人靜靜。”說了很得體的藉口,不讓三個人尷尬。

但是靈犀很不識趣,她掃了顧庭樹一眼,不高興地說:“我一個人睡慣了大床,不要他。”

顧庭樹也很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想到靈犀半夜愛蹬腿,又愛把毛茸茸的頭往他的懷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