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姑姑,姑姑她……”稚奴猛的抓著椅子扶手站起身來,青澀的臉上慘白一片,他已經沒有了父親,如今連姑姑也不在了,他茫然地看著四周,只覺得像是被所有人拋棄了一樣,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而張遠山也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淡定,多瑪死了,是了,在多瑪隻身回草原找伊稚斜報仇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了,只是沒有聽到訊息自欺欺人罷了,那個熱烈如火的女子,終究是沒了,他明明不喜歡她的,可心裡依舊空蕩蕩的,澀澀的疼。
“是啊,如今草原太子是回不去了,不過,太子不用擔心,在河南安心住下來,任憑伊稚斜再厲害,也不可能到本王的風地上來撒野。”他鄭重承諾道。
“可是這樣一來,太子就相當於將匈奴拱手讓給仇人了,以後再不能回草原,也不能給單于和多瑪公主上柱香。”
蕭逸之忽然開口說道:“太子難道甘心麼?”
“我……”稚奴蒼白著臉色,張口欲言,卻連半個聲音都發布出來,他看著蕭逸之的臉,明明眉目濃麗地讓人望之驚豔,卻因為過於美豔,反倒讓他生出了一絲寒顫。
“稚奴……”十多日的相處,張遠山對於這個性子怯弱的太子還是有幾分憐惜的,見他被蕭逸之咄咄逼人的語言逼迫到死角,有些擔憂地喚了一聲。
“殺父殺姑之仇,追殺之恨不管,有家不能回,若是太子能忍受這樣的生活,我也無話可說,自當竭盡全力,給太子在河南打點好一切,讓太子住得舒服。”蕭逸之勾起唇角,說到最後,卻帶了一絲諷刺。
“不,我不甘心。”稚奴眼睛通紅一片,他的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的悲傷無助,卻又帶了刻骨的恨意:“伊稚斜,伊稚斜,我要報仇,我要給父親和姑姑報仇。”
單于對他一直以來的保護,讓他如同生活在溫室裡的花朵,而如今,溫室被破壞,花朵被迫暴露在風雨中,只能逼著自己成長,哪怕過程是血淋淋的。
“如今伊稚斜把持王帳,我無力與他抗衡,還請王爺將軍助我,這份恩情,稚奴會竭盡全力報答。”稚奴單膝跪下,行了個匈奴那邊的大禮,他面臨崩潰的情緒平穩下來,鄭重說道。
“太子快快請你,雖然單于與大曆之前有嫌隙,可那都是因為立場不同,本王其實很佩服單于的勇猛,如今單于被害了,本王也十分惋惜,伊稚斜這種小人行徑,本王十分不齒,自當全力幫助太子。”他起身,扶起稚奴,溫聲應道。
“多謝王爺。”稚奴低聲道。
“不過,這件事茲事體大,本王也做不了主,太子舟車勞頓,要不,本王讓人安排太子先休息好,再從長計議。”他轉了話頭,又道。
“一切都憑王爺做主。”人在屋簷下,稚奴很識時務地答應了。
等到稚奴被伺候他的僕從帶去休息,張遠山終於忍不住,攔在了他面前。
“你想好了麼,真的要報仇,你的心性,並不適合走這樣一條路,你姑姑也希望你過平凡人的生活,健康快樂一生。”張遠山壓低了聲音,關切道。
“張大人,原來你是王爺的人。”稚奴退後了一步,疏離而冷漠地看著他:“我不知道你去匈奴幹什麼,我不追究,也追究不了,如今我們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了,我只要記住我的敵人是伊稚斜。我父親姑姑被人害死了,我不能什麼都不做龜縮起來過平凡日子,我的父親一生鐵骨錚錚,我是他的兒子,就算比不上他,也絕不做一個逃兵。”
他說完,就朝等在前面的隨從走去。
張遠山看著他的背影,短短的時間,稚奴就變了,而他答應多瑪的,又食言了。
“遠山,狼崽子再弱,他也是狼,做不成兔子的。”蕭逸之走到他面前,意味深長地道。
“我答應了他姑姑,讓他做個平凡人,健康平安生活下去。”張遠山苦澀一笑,對著蕭逸之道謝:“多謝將軍沒有再王爺面前揭穿我之前隱瞞稚奴身份的事情。”
“那個多瑪公主和你關係匪淺嘛?看來你身上還有不少故事。”蕭逸之漂亮的眼瞳微轉,見到張遠山沉默澀然的臉,微微一笑,一把勾住他的肩膀,笑眯眯道:“客氣了,以後我們是同僚嘛,這點小事當然互相幫助了,你也不要自責,這是他自己的選擇,頂多以後你多費點心思,保住那小子的命就是了,到時候等那小子回去當了單于,多瑪公主反而會感謝你的。”
事情已經如此,也只能這樣了,張遠山拱拱手,對著蕭逸之客氣道:“以後就請將軍多多照顧了。”
075籌措資金1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