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細葛布素面直裰,很家常的一件衣裳,衣襟攜了幾分酒香。他上個月又得了個十八歲美妾,這些日子整日不出門,在家裡喝酒作樂。
他沒有喝醉,但身上既有酒香,又有脂粉香。
老太爺一瞧這模樣,就怒了:“你可知曉七彎巷的事?”
大伯顯然不知道,目光茫然看了眼陳二。
陳二這時候也救不了場,低垂了腦袋,不和父親對視。
“。。。。。。七彎巷?”大伯乾咳,“央及又惹事了嗎?”
然後就看了眼站在陳二身邊的陳璟。
陳璟挪開了眼。
大伯親兒子都不幫忙,陳璟自然也不會去觸黴頭。
“老二,你說!”老太爺氣得變了臉。
大老爺身為家主,居然毫不知情。這些年,他越發儀仗陳瑛,漸漸沒了家主的威嚴和體面。
二伯神色間有幾分傲然與得意,把七彎巷李氏買了祭田一事,繪聲繪色說了一遍,又把他是如何發現的,也講了一遍。
“。。。。。。也是偶然,要不然我們也不會知道,叫李氏糊弄我們。”二伯嘆氣。
他說罷,看了眼陳璟,又道,“央及,你哥哥不在家,你嫂子如此大膽,可是姚江的李氏在背後攛掇她?”
陳璟聽到這裡,終於明白二伯的用意。
大伯和陳二不知道的事,被二伯和陳三知曉了,告到老太爺面前。這是告訴老太爺,他們二房父子辦事更有能力。
同時,也挑撥七彎巷和姚江李氏的關係,讓大嫂斷了依靠,以後任憑旌忠巷裁奪。
“二伯父!”陳璟表情凜然,“敬您是長輩,叫您一聲伯父,您可別倚老賣老,說話不講分寸!”
這話,有點教訓的味道。
只有長輩教訓晚輩,哪有晚輩對長輩如此出言不遜的?
二伯當即變了臉,怒目而視。可是老太爺和大伯在場,他也不好貿然發作,就冷哼了聲。
“。。。。。。我大嫂,根本不曾賣祭田!”陳璟不顧二伯臉色難看,繼續道,“您從哪裡聽來的謠言,誣陷我嫂子,我們也不計較。您鬧到伯祖父面前,惹得伯祖父不悅,這是為子不孝;您不分青紅皂白,就出言挑撥、陷害,這是為長不尊!”
他這話,說得肅然威嚴,頗有幾分長者教訓晚輩的氣勢。
大伯、陳二包括老太爺都微愣,不約而同看著陳璟。
二伯父子則都變了臉,兩人氣得呼吸不穩。
“好,好,好!”二伯氣急反笑,“央及啊,你學得伶牙俐齒,你嫂子教得好!說這些也無用,等你嫂子來,讓她把祭田的田契拿出來,咱們當面對證!”
告訴陳二老爺這個訊息的,是二老爺認識的一個可靠掮客。
李氏的田產,就是他經手的。
後來,他把田產轉給了另一位掮客,因為那位掮客找到了大主顧。
那位大主顧,一口氣買了兩千畝良田。
至於那位大主顧是誰,交易的掮客很保密,說不能講,對方很有來頭,不願意透露名姓。
七彎巷既然到了賣田的地步,自然沒錢再買回去,更沒錢一口氣買二千畝那麼多。這件事,發現在陳璟治好賀振之前。
那時候,七彎巷還沒有拿到賀家的診金謝禮。
李氏就不是什麼有來頭的大主顧了!
陳二老爺確認了好幾遍,直到訊息確實,才敢告到老太爺跟前。
“央及,不許無禮。”陳二也道。
他說話的時候,忍不住噙了笑意。
陳璟敢那麼說長輩,陳二卻不敢,所以他覺得很痛快。
二老爺的心思,陳璟可能不知道,陳二卻一清二楚。
老太爺想讓陳璟到松鶴堂唸書的事,端午節後,就在家族裡傳開了。多少子弟不服啊!
“誰不想老太爺青睞?”
能到松鶴堂唸書,這是老太爺的器重,以後就可以像陳二一樣,打理家族的核心產業,在家族佔得一席之地。
這麼好的機會,卻便宜外人,旌忠巷的子弟們如何甘心?
並不是每個人都像陳七和陳璟這樣不懂得珍惜機會。
“二叔是庶子,等將來祖父百年,旌忠巷分家,二叔那一房就要成為庶枝,慢慢成了旁枝。就算平分家產,也只能分得比較差的。沒有豐厚的家業,二房可能會落寞,他們父子不甘心啊。”陳二想。
那些兄弟們誰不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