裰和鞋子解下來,擰了水就直接穿上。
九月初的新月,瓊華素淡,河邊不至於黑漆漆的。
就是冷。
陳璟打了個寒顫。
他沒有等蔡書淵他們,而是沿著泥濘的河岸,慢慢走著。
陳璟四下裡看。
河岸四周,都是農田。這個時候,稻子已經成熟,月影下的稻田起伏搖曳著,稻香陣陣。
他沿著農田埂,往遠處走。
遠遠的,瞧見了一片樹林。
陳璟快步跑了過去。
跑了半晌,才跑到樹林。原來。月光色看不真切,比他想象中更遠。
樹林後面,又是一片無垠的水田。水田的遠處。隱約還有低低的建築,是農舍。陳璟走了過去,是個小小農莊,有幾家農戶。
其中有兩戶,點了燈。
陳璟慢慢摸了過去。
然後,他就聽到了說話聲。
——*——*——
樹林後面的小農莊,大約有十來戶。
臨近縣城的農莊。應該是城裡某個大戶人家的祭田,住著家奴。
故而,農舍修建得整齊。都帶著矮矮的籬笆牆。
農舍是沒有後窗的。
陳璟輕輕跨進籬笆牆,站在牆根。
“。。。。。。叫你們辦事輕率!既然查到了繫馬街,不久就要查到這裡!”聲音很熟悉。
若是討厭某個人,他的聲音也會記得。
說話的是杜世稷。
“大少爺。真不是小的幾個辦事輕率。昨日沒人看到咱們。也不知怎麼就要查到繫馬街。”
“蠢貨!”杜世稷大罵。
原本杜世稷綁架李八郎,不過是想勒索點錢財,順便讓李八郎吃吃苦頭。
上次端午節的馬球賽,李八郎贏了杜世稷十八匹賽馬、二萬兩現銀,合計有四五萬兩,杜家的家主氣得個半死。
五萬兩銀子,是杜家兩三年的總入賬。
杜家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
杜世稷少不得捱打又禁足。
事後想想。杜世稷也覺得心疼。
杜家對付了李家一次,後來被蔡書淵攪合了。
蔡家放出話。說李八郎將來是會是蔡家的女婿。整個姚江,都要仰蔡氏鼻息的,哪怕杜家也不敢輕易和蔡氏作對。
李八郎贏杜世稷,贏得光明正大,不少人可以作證。
這個虧,杜家必須認下。
家裡人不滿,也不敢再找茬;杜世稷捱打,又時常被父親唸叨,心裡苦悶,總想找李八郎報仇。
可是李八郎躲開了。
昨日也是偶然,杜世稷的人偶然遇到了李八郎回姚江,還盤點了鋪子,要帶去望縣,立馬告訴了杜世稷。
杜世稷認識幾個混賭場的朋友。
他瞞著家裡,只帶著貼身小廝,找了道上的朋友,把李八郎綁了。
李八郎那群人,沒一個身強體壯的。除了李八郎自己和他的一個小廝反抗了下,其他人都是束手就擒。
李八郎的一個小廝,反抗過程中,被杜世稷的人失手打死了;而李八郎的賬房,是因為原本就有病,受不得驚嚇。
受到了驚嚇,那個賬房一口氣沒喘上來,當即閉氣,再也沒醒,死了。
李八郎原本只帶了七個人,沒想到一下子死了兩個。
杜世稷當時也愣了下。
他沒想殺人的。
杜世稷打算,先關李八郎幾天,嚇嚇李家的人;再託人把李八郎運到明州去,找明州的人去李家要銀子。
要狠狠敲李家一筆錢。
這件事,杜世稷不好經手的,畢竟李八郎將來是蔡家的女婿。
杜世稷也忌憚杜家。
沒想到,第二天就敗露了。
蔡書淵到處找李八郎。
別說杜世稷,就是整個姚江,誰混市井有蔡書淵混得深?
蔡二哥找人,昨日幫杜世稷綁人的賭場兄弟,立馬把杜世稷給的賞錢退回去,甚至威脅杜世稷:“這事,是你自己做的,跟我們沒關係!要是把我們出賣給蔡二哥,我們敲斷你的腿!”
這些混賭場的,不怕杜氏,卻對蔡二哥敬畏不已。
事情已經被發現了,解釋沒有用,只得撇清,死咬什麼都不知道。
賭場的人撤了,杜世稷就慌了。
他自己沒本事藏人啊。
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