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璟就折身回來,把被子鋪在床榻上。
墊一半,蓋一半。
被子有點窄,勉強湊合一夜。
陳璟曾經多次跟著同事們下災區、防時疫,什麼艱苦的環境都呆過,並不挑剔吃住。能有床被子禦寒,就很不錯了。
陳璟鋪好了,看了眼仍在門口數自己腳尖的清筠,笑道:“快點過來睡覺。難不成我睡下了,你從我頭上跨過去?”
清筠怔了下,急忙過來,上了床。
她坐在床上,往裡面挪了挪,卻沒有躺下。
陳璟去把燈滅了,才摸黑到了床邊,將簾幕放下,躺了下去。
其實還不錯,被子雖然窄,陳璟也不胖,整個人都能裹住。
他打了個哈欠。
半晌,他才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清筠終於拉開了被子,睡下了。
“。。。。。。東家。”黑暗中,清筠倏然出聲,聲音有點顫,聽得出她說話的時候很緊張。
“嗯?”陳璟應了聲。
“婢子是太太的人。太太讓婢子跟誰,婢子就跟誰。”清筠一口氣說完,然後屏住了呼吸,沒有動靜。
她是李氏的丫鬟,她的賣身契還在李氏手裡。
“哦。”陳璟道。“知道了。”
“東家生氣了?”清筠又問。
“沒有。”陳璟道,“是我唐突了你,怎麼還自己生氣?今日是我不好。行事輕佻,輕薄了你。”
清筠不答話。
須臾,她緩緩吸了下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陳璟不好再說什麼,免得她胡思亂想,心裡忐忑。
故而,他轉身睡了。
雖然下面腫脹得有點厲害。心裡的火也比較熾熱,可到底不好把清筠當成瀉|火的人,唯有自己忍住。
他忍得難受。也會懊惱的想:“多嘴問那句做什麼?要是不問,閉眼把清筠辦了,估計她也不會真的拒絕。以後的事,以後再想。一旦問了。反而惹得她羞愧。好事就成不了。。。。。。”
而後又想:“其實這樣也好。要是真的一衝動,回頭也麻煩。大嫂肯定不高興,清筠也未必真心。”
接著又想,“抱住清筠的時候,她也沒有掙扎拒絕,是害怕我,還是心悅我?女人的心思蠻難猜的,比背個醫案還要難。。。。。。。”
想著。思緒漸漸迷糊了,很快就睡熟。
清筠卻一直沒睡。
她一動不動躺著。身子繃得緊緊的,連氣都不敢喘。
漸漸聽到了陳璟均勻的呼吸,知道他睡熟了,清筠才緩緩舒了口氣。
想到方才他摟住自己,吻了她的耳垂,能感受到他臂膀有力,胸膛結實,有股子清冽的氣息,挑撥得她的心全亂了。
心跳了半晌,都不能平靜。
面頰發燙。
他的呼吸,很溫暖。。。。。。
清筠睜大了雙眸,看著賬頂。屋子裡沒有燈,外頭也無月色照進來,她望著虛空的賬頂,卻好似瞧見了花紋,極其繁複。
她的唇角,微微翹了翹。
已經過了三更,起了風,客棧後院幾株古樹,枝葉簌簌作響,似哭泣嗚咽,有點陰森。
清筠拉過被子,矇住了頭。
片刻,她也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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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璟主僕二人睡得安穩,上樓的秦家主僕卻睡不著。
班先生親自替蘇泰更衣之後,屋子裡三個人彼此沉默,各有所思。
最終,是吳先生先開口,悄聲道秦六道:“六少爺,咱們挪步說話,別吵醒了蘇管事。”
秦六心裡明白吳先生要說什麼,點點頭,起身和吳先生、班先生離開了蘇泰的客房,留下小廝照顧,去了秦六的客房。
關上門,讓小廝在門口站著。
三個人這才放心說話。
“這次來置辦藥材,大東家反覆交代,要去參茸行買幾株上好的野山參,故而多給了一萬兩銀子。”吳先生低聲對秦六道,“不如,咱們把這筆錢,拿去和陳央及換安宮牛黃丸的秘方?”
天然的野山參,如果年歲深,可以賣到一、二千兩銀子一株。
宗德堂的藥材,三個月就能消耗五六株野山參,這是其他藥鋪不敢想象的。
所以,參茸行那些有好野山參的,知道秦家出價公道,都會給他們留著。
吳先生打算用一萬兩,換六支好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