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頓時一口氣透不過來,唇都發白。
“大嫂。。。。。。”陳璟沉默良久,才道,“京裡有訊息說,大哥三年前落第,就僱船回家了。”
短短一句話,似五雷轟頂。
李氏手腳的力氣,被抽乾了似的,不由自主跌坐在椅子上,臉上毫無血色,蒼白可憐。
她嘴唇蠕動著,卻始終說不出半句話。
屋子裡很靜,靜得落針可聞。
燕子在小廂房的屋簷著,做了個窩,已經有了一窩小燕子出來,唧唧咋咋的。母燕回來餵食,嘈嘈切切。
日光正好,將門檻上染成了暖金的顏色。
明明很繁華熱鬧的春日白天,陳璟卻覺得這屋子裡跟冰窟一樣。
特別是大嫂的沉默。
外頭的喧鬧,越發襯托屋子裡的死寂。
“你。。。。。。你先去忙吧。”過了半天,李氏才對陳璟道。她聲音虛虛的,如飢渴的人走在茫茫大漠,虛弱得連救生的意志都顯得薄弱。
陳璟想著,自己在這裡,她哪怕想哭都不方便。
於是,他起身:“大嫂,我先出去了。”
然後就走了出去。
文蓉和丫鬟們在廂房門口逗弄貓兒,陳璟喊了大一點的丫鬟。對她道:“去服侍太太。”
丫鬟道是。
陳璟就出了院子。
走了幾步,心裡不踏實,他又折了回來。站在院牆根,靠著牆沉默。
藤蔓搖曳,有一片翠綠的葉子落下來,掉在陳璟的肩頭。
陳璟就拿在手裡把玩。
站了片刻,終於聽到了院內傳來哭聲,淒厲絕望,悲痛難忍。
是大嫂。
“娘。。。。。。”侄兒嚇壞了。也跟著哭。
陳璟這才似鬆了口氣,走了出去。
他是男人。男人從來不把任何人當做自己的全部,更沒有依靠過誰。陳璟無法理解女人失去丈夫的痛苦。
他在內院,不能為大嫂做什麼。
大嫂能哭出來,這還好。
剛走了幾步,遇到了李八郎。
陳璟進了內院。李八郎越想越不放心。書也念不好,就跟王檀告假,自己也進來瞧瞧。
正巧遇到陳璟要出去。
“怎樣了?”李八郎問陳璟。
其實這話多餘。李氏怎樣了,他們心裡都一清二楚。
“在哭呢。”陳璟道。
李八郎就茫然站在那裡,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他們倆都沒有成親,沒有哄女人的經驗,女人哭的時候到底該不該去勸,李八郎也沒有把握。
這個時候。他反而以為陳璟更加世故,就問陳璟:“怎麼辦。不勸她麼?”
“現在而言,外人的勸慰都是隔靴撓癢,無濟於事。”陳璟道,“反而讓她煩躁。”
就是不勸。
李八郎相信了陳璟。
兄弟倆出了內院。
陳璟去了趟藥鋪,把事情和清筠說了。
清筠當即也慌了神,連忙道:“我要回去陪著太太!”
陳璟點點頭,道:“我就是這個意思。這一兩個月,你附帶著看看賬本,心思都在太太身上,陪著她。
家裡貼心的,只有你和蓉兒。蓉兒還太小,她心裡的話,唯有告訴你了。”
清筠道是。
李氏當天哭了一夜,眼睛都要哭瞎了。
清筠陪著她,也抹了一夜的眼淚。
到了三月初二,李氏派去京裡打探訊息的人,也後一步回來,把訊息告訴李氏。
那人甚至不知道四川學子的事,只說:“陳舉人今年沒有去參加春闈。不少人說,上次春闈放榜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李氏眼睛腫的厲害,讓清筠把人打發出去。
聽到這話,心裡的痛又添了一層。
陳文恭和陳文蓉兄妹倆也懂事了,見母親如此,都能猜到是什麼情況。
陳璋走的時候,陳文恭五歲、文蓉三歲。五歲的孩子,父親是什麼模樣,他們都模糊了。
但是很多時候,父親就是一個特定的定義,是這個家庭的主心骨,是他們的全部。
聽人有人說他父親死了,陳文恭也要跟人拼命。
如今見母親哭,兩個孩子也哭。
一連半個月,家裡氣氛很壓抑。
李氏什麼也不管了,整日躺在床上,清筠幫著操持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