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仍然有暖爐,暖流徜徉。清筠散了頭髮,濃密青絲灑落肩頭,襯托著一張瑩白如玉的俏臉,粉唇修頸,婀娜嫵媚。
她坐在桌子前對賬。陳璟和她說話的時候,她也只是隨意應了下,然後繼續盯著賬本。寫寫算算的。
旁邊擺了一架盤算,她很少用到。
陳璟頭一回見她把賬本帶回來做。
鋪子裡生意不多,又有清筠和薛燦中兩個人,基本上的賬目都能當天清掉。
“怎麼了,賬目出了問題?”陳璟坐到了她身邊。
清筠這才抬頭,看了眼陳璟。
“沒有。”清筠回答,“但是薛先生到鋪子裡時間不長。不知道他和東家是不是一條心。故而,他每個月都要把算好的賬給婢子瞧,婢子也要反覆對賬。
明日他又有把他的賬目給婢子看。當著他的面。婢子不好太過於仔細,免得他以為東家疑心他,反而冷了他的心。
東家自然是相信做事的人,可婢子不能心裡沒數。哪怕信任他。也要知道他的賬目。讓他知道東家不好糊弄。婢子提前偷偷把他的賬本帶回來,仔細盤查,明日對賬的時候,假裝隨意翻翻,指出幾個錯處。”
陳璟聽了,不免驚訝。
特別是她說假裝隨意翻翻,然後就指出幾個錯誤,讓陳璟失笑。
這小妮子不僅僅心算厲害。御人也頗有手段。
陳璟覺得自己從前有點小瞧她。如果給她機會,也許她也會成為八面玲瓏的生意人。甚至比婉君閣的婉娘還要有本事。
天生心算過人,已經很難得了。
陳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似青稠般的青絲,涼滑柔順,陳璟掌心摸著,心裡就起了暖意。
“那你忙,對好了告訴我。”陳璟不再打攪她。
他自己洗漱後,躺下翻幾本藥書。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清筠的賬本才對清。她脖子有點酸,伸了伸懶腰,回頭看了眼陳璟。
陳璟仍在看書,卻有點瞌睡,半眯著眼睛。
“東家,對好了。”清筠起身,對陳璟道。
陳璟放下書,道:“那收拾收拾,睡覺吧。”他打了個哈欠。
清筠點點頭。
她去簡單梳洗一番。
等她上了床,陳璟摟住了她,吻了下她的面頰,問她:“賬目可看出了問題?”
“薛先生寫錯了兩個字,賬目沒有任何錯處。等他明早把賬目給婢子,讓婢子對賬的時候,婢子就告訴他。”清筠有點得意,聲音很輕盈。
她開心的時候,聲音也輕盈愉悅,格外好聽。
陳璟也笑了。
這晚,清筠興致很高,甚至有點主動,陳璟又年輕,身體很好。見她歡喜,就折騰了兩回。
次日早起,清筠就低聲跟陳璟抱怨說腿發軟。
陳璟大笑。
用了早膳,清筠和陳璟去了鋪子。陳璟讓魏上幸帶上藥箱,又吩咐小夥計阿來,跟他一起進山。
“東家,您進山還帶著藥箱?”朱鶴不解,“是去請先生,還是去看病?”
“這個,朱掌櫃就不懂了。山裡人每個月都是定期下山趕集,把木柴或者獵物換成糧食。山路難走,平日裡他們鮮少下來。
特別是女人、老人、孩子,哪怕有疾也要忍著。東家就是怕進了村子,有人生病而他沒有帶藥,心裡過意不去。”倪先生笑著,跟朱鶴解釋。
這點,倪先生很有經驗。
有次,山裡有個年輕人後背生了個膿瘡,高燒發熱,人都要昏迷了。他們家人把他抬到城裡,請倪先生診治。
倪先生開了方子,他們抓了藥又把年輕人抬回去。
回去的時候,倪先生反覆交代他們,半個月後一定要來複診。那個膿瘡,一次是治不好的。
不成想,年輕人沒有再來。
那段時間,倪先生沒什麼生意,體格也好,又知道地方,就親自去看那位年輕人。既然是他治的,倪先生就希望能治好,免得中途復發。當時,他趕了四個時辰的路上,到了山裡天都黑了。
山上的小村子裡,住了十幾戶,都是一家老小,幾代同堂,總共百來口人。
有家婦人產子,產後惡露不行,婦人眼瞧著就不行了。家裡人去山下請醫,不知走到了哪裡。兩天沒有回來。
正巧倪先生帶了藥,救了那婦人一命。
往後的幾十年,他隔幾年就要被請進山裡去看病。每次進山。倪先生都要多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