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懷疑他,退了他,多少是忘恩負義,世人要罵東家的。”清筠說罷,猶豫了下,又道,“應該婢子尋個事由,退了薛先生,既不叫薛先生吃虧,也不給東家添麻煩。”
陳璟笑起來。
他摟住了清筠,道:“不妨事的,我不怕旁人罵我。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若是非要牽扯在一塊兒,既做不好生意,也教不好朋友。這件事,你先留心。等我從京裡回來,給沈長玉寫信,簡單說明原委,咱們再辭去薛先生。
不能叫他吃虧,到時候多給他點錢,保證他到七十歲衣食無憂,等於他仍在咱們藥鋪做事的工錢,你把那個錢算出來。”
清筠道是。
她臉上透出一種興奮又愉悅的光,輕輕依偎在陳璟懷裡。低聲道:“東家,婢子不管說什麼,您都聽婢子的。婢子往後給東家做牛做馬。”
“傻話!你是我的賬房。賬房裡的事,你看得比我遠。況且,一個人又不是全能的,我豈能事事都自己做好?我也需要人提點我。你每次提及的,都是我忽略的。能有你,才是我三生有幸。”陳璟道。
他是真的有這種感嘆。
清筠,越發像他的左膀右臂。
她雖然是個女人。見識並不那麼深遠。但是玉和堂也不大,足夠清筠掌控發揮的。她把很多方面的事,安排得分外仔細。不需要陳璟操心半分。
想到之前每次出門,都是帶著清筠,這次卻換成了惜文,不知清筠心裡是否難過。陳璟準備解釋:“這次出門不能帶你。。。。。。”
他話沒有說完。清筠就打斷了他,笑道:“東家,婢子走不了啊,是婢子的不對,不能侍奉東家。不過,惜文姑娘跟著您,婢子是放心的。”
清筠對惜文的印象很好。
那個女人,做針線做得彆彆扭扭。仍是給清筠的東家縫了兩件中衣。
針線活,若是嫻熟的人。可能很輕鬆;若是不熟的,會非常痛苦,簡直是酷刑。看惜文的針腳,就知道她做針線多麼辛苦了。
饒是如此,她還給陳璟做了兩件中衣,讓清筠感動。
“東家,惜文姑娘是個好人。”最後,清筠對陳璟道。
她很高興,多個人服侍陳璟。多了個人,就等於多個知冷知熱的。這樣,清筠有空發展自己的友情,也不那麼內疚。
她嘻嘻笑了下。
“嗯,她是個很好的人。”陳璟道。
而後,陳璟就沉沉睡著了。
第二天,正月二十七,陳璟的船停在碼頭。一大清早,他先把自己的行禮,搬到了馬車上,讓馬車去碼頭。然後他自己,去了婉君閣,接惜文姑娘。
這次上京,準備了很長的時間,所以陳璟和他的朋友們都告別了。
當天,很多人到碼頭送他。
邢文燋、賀提等人,皆送了些禮物。
大嫂由清筠和木蘭攙扶著,跟在李八郎身後,也目送陳璟。
陳璟和他們一一作辭,這才上了船。
這次的船,比之前去清江的,大了三四倍,船上有個六個船伕,帶了四個鏢師,兩個小廝。惜文還帶著她的兩個護院、兩個小丫鬟,一共十八人。
他們的船,劃開了碧波,悠悠遠行。
春寒料峭,風打在身上,帶著濃濃的溼氣,仍是刺骨的涼。婉娘也帶著人,在碼頭送惜文。她含笑著和惜文揮手,卻不知不覺眼中噙淚。
惜文卻沒心沒肺的,一副興奮至極的模樣。
陳璟立在船頭,和他們碼頭上的人揮手作辭。
惜文穿著羽緞風氅,婀娜留在陳璟身邊,望著碼頭的方向,卻沒有半分愁緒。能和陳璟出門,她的興奮勁還沒有緩過來。
“央及,咱們一路坐船到京裡麼?”惜文柔聲問陳璟。
京城在西北那邊,水路到不了。
“不是,咱們過了杭州,再往北一些,就要坐車了。”陳璟道。
惜文嗯了聲,仍是很開心。
她藉口著自己的手涼了,就把手塞到了陳璟的掌心,讓陳璟包裹著她,給她取暖。
一路上,惜文不時唱曲,不時彈琴,兩人樂得逍遙快活。
走了七八天,差不多快要到杭州的時候,他們停船過夜。惜文彈琴,陳璟在一旁翻閱醫書,突然船伕進來,對陳璟道:“東家,胳膊船上有位官人,派人過來問,能不能到咱們船上聽曲兒?”
“不行!”陳璟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惜文的琴聲戛然而止,聲音狠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