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捨。說什麼留惜文在婉君閣,接替婉娘,到底只是婉娘一廂情願的念頭。
惜文從來沒有這種野心。
她似乎只想嫁個男人,過些簡單的生活。
婉娘想明白了,倒也不想刻意為難她。不管做什麼,最可怕的是不情不願。自己不願意,什麼也做不好。
唯有有野心,才能做得長久。
婉娘也怕惜文敗了她的婉君閣。
只是陳璟這邊,從來沒個準話。既然想和惜文要好,以後怎麼辦,陳璟應該把他的想法告訴婉娘,而不是什麼不知聲,讓惜文出頭。
婉娘必須問個明白。
“惜文姑娘人不錯。”陳璟道,“若是她願意跟我,我想問問婉孃的意思,如何安排她。假如能讓她贖身,多少錢我來出。。。。。。”
婉娘聽了,心裡就笑了下。
這才像句話,是有擔當男人應該說的。
“我之前就告訴過你。我想讓惜文幫著我經營婉君閣的。”婉娘心裡雖然有了主意,卻仍是要考驗陳璟,道。“我可只有她一個女兒。”
說罷,婉娘端了茶,故作冷漠喝起來,不和陳璟對視。
香茗熱騰騰的氣息,頓時從茶盞中溢位來,滿屋子清香。
婉娘從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下陳璟。
“。。。。。。婉娘,若是惜文跟了我。我自然不願意她仍在婉君閣。”陳璟道,“婉娘,您就沒想過賣了婉君閣。過上點清淨的日子?”
婉娘臉色驟變。
她曾經也放棄了一切,跟了個男人。最後,她落得什麼下場?婉娘如今只怕到死,都要守住婉君閣。這是她全部的依靠。
生意。比男人靠得住。
賣了婉君閣,是萬萬不能的!
“不是說現在。”陳璟卻好似看不懂婉孃的變臉,繼續道,“若是將來我的生意做大,給您一家分號五成的股,算作贍養您的錢。這樣,您能接受賣了婉君閣麼?”
陳璟是不想經營青樓的。
他並不是以為青樓低賤。其實在這個年代,青樓就等於一家娛樂公司。和後世的娛樂圈差不多。並不是純粹賣肉的地方。
只是,陳璟不擅長。
他不敢答應說婉娘我幫你經營婉君閣。沒有經驗。他可能毀了婉孃的心血。自己沒把握的事,陳璟不敢答應。
他唯有其他提議。
等藥鋪起來,可以給婉娘股份。
婉娘除了婉君閣,還有其他生意,比如說馬球場等。這是陳璟知道的。也許她還有的生意,陳璟不知道罷了。
“你一家藥鋪五成的股,能頂得上我的婉君閣?”婉娘語氣不善。
“到時候,您自己判斷。”陳璟道,“我也不是說現在。您也不會現在就把生意給惜文。總歸是再過幾十年之後的事情。
到時候,我贍養您。惜文是您的女兒,若是她跟了我,我自然會幫您當丈母孃一樣贍養。當然,您不肯放棄婉君閣,到時候我也可以想辦法,只是我自己可能無法親自幫您打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婉娘就明白了陳璟的意思。
若是惜文願意跟他,往後他會是婉娘和婉君閣的依靠。
婉娘今天找陳璟,也是這個意思。
聽到這話,婉娘才露出了笑容,道:“惜文等著你,去吧。”
然後又道,“你到底不是客人,而是朋友。所以這些話,提前同你說了。這是我的真心,也是惜文的真心,央及莫要曲解了才好。”
陳璟道:“婉姨的意思,我都明白。”
和婉娘談完了,陳璟就去了瓊蘭居。他對婉君閣的後院很熟悉,知道從哪裡可以到瓊蘭居。
入了夜的婉君閣,是一天中最繁華的時候。
後院五步就有一盞燈。燈罩的顏色多樣,五彩的光緩緩流轉,給樹木批了件華麗的錦衣。
酷夏的時候,用得都是冷色調的燈罩,不會覺得煩熱。
陳璟緩緩往瓊蘭居而去。
遠遠瞧見了瓊蘭居的大門。
門口點了盞孤燈,和月色相輝映,毫不起眼,跟瓊蘭居的蘇瓦白牆相似。
陳璟敲門,有護院看了門。
進了院子,就瞧見了個纖柔聲影,立在窗前,認真看著外面。是惜文。她穿了件月白色的褙子,緋紅色瀾裙,青絲和青墨色的窗簾蕾絲淺淺纏繞,似守望丈夫歸來的嬌妻。
陳璟看著她的模樣,倏然就覺得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