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璟到了二門上,跟著傳話的小丫鬟,去了蘇姨娘的院子。
大伯也在。
不僅僅大伯在,大夫徐逸也在,正在幫陳七上藥。
踏進門,就聽到大伯還在罵陳七:“。。。。。。等你祖父出殯,你去祠堂跪三天。往後是不是連你爹也要打?”
其他人都不說話。
蘇姨娘眼睛紅紅的,正在抹眼淚。她一個轉身,看到了陳璟,喊了聲“央及少爺”,打斷了大伯的罵聲。
大伯一臉的倦色。
守靈這些日子,天天熬夜跪靈堂,原本就有點吃不消。年紀大了,經不起這樣折騰。又因為最有出息的兒子和最疼愛的兒子打架,心裡氣得狠了,露出了疲態。
就連看到陳璟,都懶得罵了。
“我來看看七哥。”陳璟解釋道。
陳七額頭破了一大塊,一個大血窟窿,已經止住了血,仍是覺得觸目驚心。臉上也多處瘀傷,嘴角也破了,不好說出,只得含糊說了句:“坐啊。。。。。。”
有了人來,蘇姨娘就趁機勸大老爺:“您去歇歇吧,到早上到現在,一口水都未進。妾吩咐廚房做了米粥,您怎麼也得喝兩口。往後,這一大家子都要靠著您。”
軟語溫存,說了好些體貼的話。
大老爺看到陳七,既是心疼不已,又覺得煩躁。陳璟來了。更是看著頭疼,蘇姨娘再一勸,大老爺就走了。
大老爺走後。屋子裡氣氛頓時鬆懈了不少。
就連徐逸,也暗中鬆了口氣。
“這傷口挺大的,怎麼打的?”陳璟也湊上來,問陳七。
徐逸還在清理傷口,聽到這麼問,不好代答,只是笑笑。
陳七卻開口了:“椅子砸的。”
“夠狠的。”陳璟道。“這麼拼命打架,也是蠻認真的。”
陳七瞪他。
一瞪眼,牽動了傷口。自己又倒吸涼氣,呲牙咧嘴疼起來。
“因為什麼打架?”陳璟又問,“現在一大家子客人,打架不太好。怎麼起了這麼大的火氣?”
“不與你相關。問東問西,不嫌討厭麼?”陳七沒好氣道。
陳璟就笑笑。
徐逸弄了半晌,才把他的傷口敷上藥膏。
陳璟也看了看徐逸的藥膏,當時沒說話。
徐逸弄好了,對陳七道:“七少爺,這往後幾天可別碰著了水,也要忌口辛辣,自己千萬小心。”
陳七說了句知道。
徐逸就去跟大老爺回稟了。
屋子裡只剩下陳璟和陳七的時候。陳璟對陳末人道:“他這個藥膏不行。回頭我拿些藥膏給你,好得快點。天漸漸要熱了。別化膿才好。”
“你的藥膏就比別人的好?”陳七不管什麼時候,都要和陳璟抬槓,“怎這樣厚臉皮?”
“你別不信,我的藥膏還真的比這個好。”陳璟笑道,“我回頭也拿些藥丸給你,配合著吃。”
“不要。”陳七道。
“真不要啊?”陳璟笑。
“你這麼無賴,不要你的,你又要囉嗦。拿來就是了。”陳七很傲嬌的說。
陳璟笑了笑,又問他:“因什麼打架?著實想不到,你會和你二哥打架。”
陳七頓時臉色微黯。
他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眼眶不由發紅。最終,他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呵斥陳璟:“滾滾滾,不跟你孃的相干。”
可是他的神情裡,有種哀痛的委屈。
陳璟沉默坐了片刻。
陳七也沉默著。他的傷口,仍是很疼。當初陳二兇狠的樣子,歷歷在目,陳七當時都懵了,任由他拿椅子砸了自己。
現在回想,心裡慼慼然。
外頭的光線越發暗淡了。屋子裡一盞孤燈,泛出暈黃的光,鋪滿了牆角。
夜蟲不知愁苦,在窗外低低淺淺吟唱起來。
“央及少爺,留在這裡用膳吧。”蘇姨娘又拿了盞燈,走了進來。她跟著大老爺的時候,才十四五歲。生下陳末人,也是十六歲那年,如今不過三十四歲。
因為保養得當,腰身又窈窕,在她身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只感覺依舊明豔動人。
陳七的容貌,沒有遺傳到蘇姨娘的美豔,像大老爺多些。大概是因為這個,大老爺更疼他。
“不了,我還要回去,明日再來。”陳璟道。
他起身,拍了拍陳七的肩膀,“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