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那麼大伯應該是不捨得陳七出遠門。
陳七是大伯最疼愛的孩子,遠遠超過了對陳二的疼愛。
這大概是陳二不喜陳七的開端。
父母偏心,對孩子的傷害很大,大到遠遠超過父母自己的估計。而且這種傷害,很難彌補。
陳璟見識過很多這樣的事。
想了想,陳璟覺得這是陳七的家事,自己不好多管。就不再多想,進了後廂房製藥。到了晌午的時候,陳七終於來了。
“大伯不同意你去岐山書院?”陳璟開門見山問他。
“怎麼。你害怕他們找你的麻煩,不肯給我錢?”陳七一肚子氣,衝著陳璟就陰陽怪氣說道。
陳璟笑了笑,道:“我答應你的。豈會反悔?再者。這是我與你之前的約定,這藥鋪原本就有你的份,不管誰來找事,都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陳七頓了頓,終於露出了笑容。
他拍了拍陳璟的肩膀,道:“這幾天,我第一次聽到句舒心的話。央及,哥哥記得你這份情。”
“可算了吧。你什麼時候能還我的情啊?”陳璟道,“自身難保。以後說不定麻煩的事更多。我不承你的情。給你錢,只是提前預支分紅,這是生意,跟人情無關。”
陳七氣得踢了陳璟一腳。
陳璟又問他:“家裡不同意,你打算怎麼走啊?”
“直接走。”陳七道,“我都和黃蘭卿、孫世一約好了,管家裡同意不同意。我姨娘倒是很高興的樣子。。。。。。”
他口中的“我姨娘”,就是他的生母蘇氏。
陳璟的大嫂說過,蘇氏是個挺有遠見的女人。她盼著陳七能上進,好好以讀書為己任,將來能取得功名。
“他們?”陳璟卻問道,“大伯和二哥都不同意?”陳璟以為,陳二會同意呢。
陳七默然良久,然後點點頭。
陳二也不同意陳七去,一開始陳七有點困惑,心想既然撕破了臉,老二應該想早點趕走他這個眼中釘才好,免得在他跟前看著心煩。
等陳七一走,陳二就可以獲得父親的器重,怎麼會不願意陳七去讀書呢?
後來轉念一想,陳二已經三十多,他要管理陳氏家族,是沒有機會再去讀書的,也不可能更進一步。
旌忠巷只是小縣城的三流門第,等於是個小鄉紳。別說什麼大勢力,就是縣令,也能隨意掌控旌忠巷的死活。
陳七出去唸書,萬一真的有了出息;或者沒有什麼出息,卻認識了厲害的同窗,將來他的同窗做官,陳七也是水漲船高,到時候也有了點關係,就能超越陳二。
基於這個念頭,陳二反對陳七去讀書。
想明白之後,陳七就非走不可了。別說只是父親和老二不同意,哪怕是家裡給他上了鎖,他也要翻牆走。
陳七倒也不是想報復陳二,只是實在心灰意冷,不想待在家裡。
“不提了。”陳七簡而概之,“把錢給我,我回去了。”
陳璟就把早已準備好的一百五十兩銀票,給了陳七。
“什麼時候走,我去送你啊?”陳璟問他。
陳七說不用,就離開了藥鋪。
但是到了第二天,他又派了自己的小廝,過來告訴陳璟:“七少爺說,他是六月初八卯初乘船離開,在西南碼頭。如果央及少爺能起得來,可以去送他。”
“好,我定然去相送。”陳璟道。
小廝就回去覆命。
到了初七夜裡,下起了大雨。卯初之前,陳璟就起來了。外頭一片漆黑,推開窗欞,滿屋子泥土的清香,混合著不遠處的花香,涼爽宜人。
雨已經停了。
陳璟更衣梳洗,就讓自己家的小廝提燈,跟著他去了西南碼頭,送陳七和黃蘭卿。
西南碼頭,熱鬧非凡。
黃家多財,早已顧好了大船,八個船伕,十來個護院小廝,還有兩個丫鬟,一路上服侍黃蘭卿。
黃蘭卿的父兄,甚至他母親和家裡的姊妹,也全部來到了碼頭,送黃蘭卿遠行。黃家的火把。將碼頭照得燈火通明。
相對於黃蘭卿這邊的熱鬧,陳七就顯得寂寥。
他揹著一個青灰色的包袱,穿了件青色夏布直裰。站在一旁,目光不時朝城裡這邊望去。在他心裡,大概也希望有個人可以送他。
他是偷偷從三叔的院子旁邊翻出來的,家裡沒人知道,所以不會有人來相送。當初他父親和陳二不同意他去岐山書院唸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