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1部分

孟宓再醒過來時,是在一輛飛速疾馳的馬車上; 磕磕絆絆的石子路將馬車不斷顛起; 又不斷震落,她渾身痠疼地睜開眼,手摸到一塊凸起的木軒,轉眼; 便瞧見靠在另一側歇憩; 卻不瞬地盯著她的男人。

“張偃師?”孟宓此時胸口已經在狂跳了。

她再傻也明白; 上陽君是不顧她的意願強行拐走了她。只是她唯一不明白的; 是為何藺華會挑此時動手,他們結識兩年,她從來都不知道他竟是這樣的人。

但誠如張偃所言,唯獨在她心智薄弱神思恍惚之時; 攝魂術才是最奏效的,否則要毫無痕跡地帶走孟宓,於戒備森嚴的楚宮,還不那麼容易。

張偃的唇角壓著謙謙的笑意,“孟小姐,我主以為,孟小姐悲失雙親,定生報仇之志,楚國實不適合孟小姐再留下去。”

被人擅自安排的命運原來出了楚王宮也不能擺脫,孟宓心裡怒極,可寄人籬下,性命被眼前的人握在掌中,她也不敢造次,忍了忍,問道:“馬車往何處去?”

張偃微笑,手指了指車簾,“孟小姐自己看。”

孟宓遲疑地撥開簾,只見曠野無人,瑰麗而碩大的紅日玷染了西天,盡頭的林木被染得沁出一尖尖的霞紅。

馬車正沿著筆直的石子路往西行進。

西,秦國。

孟宓讀遍天下志和策論,當今之世,晉和楚都是強國,剩下多國之中,唯獨秦王有吞併天下的霸者野心,秦師修兵甲,重法度,討伐之師很少有敗績,尤其到了現任的秦王,這一代君侯還從未在戰場上敗北,因此比起南楚,毗鄰的秦國才是晉的心腹之患。

難道上陽君的志向,也與秦王如出一轍麼?

孟宓駭了一跳,只聽張偃頷首笑道:“正是要去咸陽。”

咸陽是秦國的國都,是天底下戾氣最盛的城邑。

孟宓放下了車簾,緩慢地靠著車壁坐回來。她不願離開故土,更何況是咸陽,哪怕眼下跳車,羈留在楚國的即便任何一片地方,她也不願離開。

郢都的山水,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見。

“孟小姐不奇怪,公子為何要去咸陽?”張偃似乎不將她當外人,而孟宓確實奇怪,抱著衣袖攢成一團,沉靜地等著,只聽張偃笑如咸陽秋風,“我們公子,人人只道他是鄭國的上陽君,可他,卻也是鄭伯的親子,因是庶出,初生時巫師算他一生濟運不盛,所以不得鄭伯待見。當年鄭對晉有不滿,且貳於楚,為討好楚侯,故將不受待見的兒子遣到楚國為質。”

原來還有這一重,想必藺華是因此事恨上了桓夙和鄭伯。

也許越是備受冷落,越是要證明給人看,他並不遜於人,孟宓猜想,藺華即便最小的心志,也是當上鄭國的君侯。

至於尋楚報仇,她卻猜不準。

見張偃幾乎不曾留手,將此事和盤托出,孟宓順根盤問下去,“上陽君在楚國為質,何以出入鄢郢自由無阻?”

但這事張偃卻並不願深談,佯作睏倦之意上頭,便靠著身後的車壁假寐起來。

孟宓知道他的警覺性極高,即便在睡夢中也能盯人的,何況她方才拉開車簾,車架旁派有精兵把守,翠篷上有一隻機甲精巧的木手,想必也是張偃所制,用來防著她的,孟宓度量了一番自己和他們的實力,暫時不敢生逃心。

只能慢慢尋找機會了。

……

桓夙終於讓人將那具焦屍完全的火化了,最後只剩下人骨燒盡之後留下的一地齏粉,被盛在一隻菖蒲色的繡囊裡,以紅色的細繩穿綴了,懸在脖頸之間。

“小包子,”乾涸的唇動了動,小包子即刻連滾帶爬地滾入漱玉殿,卻見他們家大王眼色微青,憔悴得很,不忍再瞧了,桓夙拂了拂袖口,“替孤傳膳吧。”

“諾!”

雖說孟小姐已成了大王的執念,但不論怎樣,他肯用膳了便好。

小包子讓膳房的人悉心備好了米酒淡食,姑且讓楚侯先用些,桓夙雖食之無味,但不論珍饈海味,於他而言,也只是吊命的東西罷了。沒甚麼區別。

他用了幾箸,忽然放下了木箸,驚得小包子以為他又改變主意要絕食了,豈料桓夙竟問道:“孤的四兄亦恪君,他的長子戚兒今年多少光景了?”

怎麼好端端的問起了亦恪君,小包子思轉了一遭,並不確定,“約莫,六七歲了。”

“即日起,讓公子戚入宮來,孤找人教養他。”桓夙臉色不動。

他知道,當年幾位兄長殞命,四兄以